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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钺道:“当是无事的。”

谢黛宁上次叫柯钺说话,来去间已经让她套问出了来龙去脉,当年逃出京城实属不易,沈家的小公子天资绝纵,在京城人尽皆知!玄衣卫和禁卫士兵将几个城门守的铁桶一般,行人出入皆不许乘车,不许携带大件行李,而七八岁的孩子,更是有宫中内监高手亲自查探内力,之后才能放行。

强行废去武功,练过内劲的武人比常人康健,根本瞒不过去,用压制内劲的药物,又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蒙混过去,当时沈屹身边剩下的人,折一个都是天大的损失。

时间拖的越久,情形越危险,保护他的人里有擅毒的,八岁的沈屹要来了对付江洋大盗的至毒,这药能彻底废去一个高手的武功底子,把奇才变成病秧子,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吞了。

如此才以混出了京城,保住了沈家的最后一息。

谢黛宁虽然担忧,但亦知此时不便纠结,好在众人也都有数,喝过一轮之后,都不再劝沈屹饮酒。

这场特殊的家宴正式开始。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等沈屹挨个介绍他们给谢黛宁认识,她刚才只是大致记下了名字,听了一会儿,这才明白他们各自的分工。

这些人各有所长,柯钺功夫最好,所以一直负责贴身护卫;进京后,管着经济事务的有两人:宫胜安和丁山,一个精明无比,一个十分能吃苦。跟着他两人的年轻男子叫邓毓彦,他比沈屹大几岁,轻功天下无双,负责传递南边的消息和一些京城杂务。邓毓彦的父亲邓省危,据说武功天下第一,正在负责招募训练暗卫,今日不能到场。

其余还有贾明,刘宇光等人,在厨房时也见过的,这些人从前擅长行军打仗,奇门遁甲,如今便因才施用,皆在山谷这里负责建造别院。院子里的普通工匠下人亦非寻常百姓,乃是当年沈家军旧部及其后人。

可以说现下这座尚未建成的别院,对沈屹就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认了人,沈屹便让谢黛宁不必拘束,他自己一边照顾着给她夹菜,一边同旁人聊上几句。谢黛宁在少年堆儿里混惯了的,丝毫没有扭捏姿态,落落大方,声音脆生生的叔叔伯伯大哥挨个喊了一遍,加上沈屹态度极其回护,众人已经认可了七八分。

邓毓彦年轻,性子活泼,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凑到柯钺边上,“此前老刘几个还说,公子这般身世,娶个娇滴滴的后宅小姐,反倒是拖后腿了,没想到少夫人是个不让须眉的。”

柯钺轻笑,“不止,咱们少夫人……”他笑着摇摇头,想起一年前的事情,这位少夫人闹出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可说不完。

不过不等邓毓彦再问,就听刘宇光带着几分醉意对沈屹大声道:“公子,今日挖了不过二十余尺,就遇见个大石块,可再挖下去又是粘土,咱们不得不改道!也不知承二爷当年怎么找到的墓穴!这么短的时间,将那么多东西藏好,真是……”他是沈承旧部,这话说得带了几分伤感。

旁边叫贾明的汉子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却没拦下。

沈屹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却未多作表示,只轻叹道:“这个前朝的王爷下葬前国家大乱,他不怕江山易主,不思报效国家,却只把心思放在身后之事上,怕死后自己的坟茔被人掘开,在这山里花了数年开凿墓穴,之后又掩盖了痕迹!所以你挖到的很多石块,是故布疑阵,但也有可能是挖到了他的墓穴附近,不必灰心,再探就是了。”

谢黛宁一头雾水的听着,他们不是在建造别院吗?什么挖下去改道?什么王爷坟墓,石头?

沈屹说完了话,才转而对着她解释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二叔当年藏匿的那些财物,已经有了线索。”他把那天再次探访洛红月一事简略说了,将那首诗的事情也告诉了谢黛宁。

这一个月两人筹备婚事忙乱,这件事情忘记也是情有可原,谢黛宁倒也不生气,不过这些沈家旧部就不同了,沈屹云淡风轻的在少夫人面前谈及此事,一点也不隐瞒,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信重,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久了,难免小心谨慎过度,他们各有心思,齐齐看向谢黛宁,等她回答。

谢黛宁倒真没注意,她听完了神色丝毫不变,一般闺秀听到这些事,难免都要露出胆小娇怯的表情,在她则是压根没有,把诗句在心里过了两遍,她思索着问道:“马耳和九仙是两座山,都在青州府诸城,名字一个出自郦道元的《水经注》,一个是《青州府志》,青州离京城颇远,你是如何据此判断出藏匿之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