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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嫌弃,当然不嫌弃。”谢黛宁接过簪子,凑到镜前自己插上了。只见镜中少女素面如玉,虽然衣裳颜色浅淡,又有些褪色,但是却别有一番淡极雅极的风姿,她满意的微微点头。

“姑娘真是好看!”三娘赞叹道,“像是书中说的仙女。”

谢黛宁一笑,她也很满意,站起身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也别拘束,待会儿下人送来饭菜,你吃了休息就是,我是请你帮个忙扮作丫鬟,并不是真的拿你当下人的。”见三娘答应了,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屋子。

绕过几段回廊到了外院谢暄书房,这还是她回来后第一次来,这间院落倒是一点都没变,书房里亮着昏黄的灯光,旁边花厅几个下仆来回忙活,因谢暄很少回来,乍然来客,竟得先收拾了才能请人进去。

见了谢黛宁仆人刚要请安,只见她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声道:“你们先忙着,晚膳好了来喊就是。”

仆从点头应下,她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书房窗子下,悄悄从缝隙里一看,沈屹正背对着窗户站在书架前,微微着低头,手里似乎在翻书。

这个书呆子,谢黛宁咬唇一笑,心头立刻冒出个主意,她慢慢把窗棂格抬高支好,然后轻咳一声,对着屋内人道:“公子一人在此,难道不怕鬼狐吗?”

听见她的声音,沈屹含笑转身,待看清来人只觉呼吸一滞,一个娇俏无双的少女趴在窗沿上,一手托腮,一手还玩儿着一缕耳边垂下的发丝,正戏谑的望着自己,浑然不知自己美的如同梦中落雪,林间漏月,还有那双含着淘气笑意的璀璨双眸,世间珍宝也难以比拟。

他放下书就要过来,谢黛宁赶紧一指他,笑喝道:“站住!公子还没答我呢?”

“又淘气!要我答你什么?”

“余非人也,乃是山间野狐一只!今日见公子独处在此,此间终岁空之,早已为我所占,公子莫非不惧?”

沈屹无奈的摇头,笑道:“小狐狸容华绝代,吾见之心甚欢喜,有何可惧?”

“这位公子,你心虽欢喜,但是腹中却已经咕咕作响喽!”

沈屹闻言脸色微红,正在此时,外间仆从终于备好了晚膳,走过来唤他们过去。

因下人在一旁伺候,谢黛宁也不好意思再逗他,吃了饭,才端起茶水消食,就见谢暄回来了,他见谢黛宁还坐在那里,淡声道:“我有话和你沈师兄说,你先回去,赶了一天路,晚上好好歇歇。”

谢黛宁习惯性顶嘴:“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谢暄面带戏谑,扬了扬手中庚帖,看着女儿笑道:“我跟你沈师兄谈订婚的事情,你也要跟着听不成?”

谢黛宁闻言脸色立时涨红,嚷道:“谁知道你们要说这个,再说哪有当父亲取笑女儿的?”说罢一跺脚跑了。

听她说出父亲两个字,谢暄眼前忽的模糊酸涩,心仿佛被一块巨石砸下,碾的血肉模糊,七年了,这还是第一次!

谢黛宁一脸喜色的跑回去,这一路心脏砰砰直跳,欢喜的恨不得喊出声来,连谢家宅院都顺眼了几分,不过刚进门,还没来的及喘口气,三娘急步迎出来,“姑娘,您家三姑娘在屋里等您,已经来了半天了!”

她这才发现,屋门外还站着两个年纪颇大的仆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谢黛宁心中疑惑,点头道:“我知道了,劳烦你在院门口处守着,莫让旁人进来。”

三娘点头去了,谢黛宁一撩帘子进了屋,谢玉宁正在屋内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她回来,也顾不得行礼,一把拉住她道:“大姐姐,您可回来了!今日可是赶巧了,二伯母拉了我娘去庙里进香,要明日一早才回来,府里没人盯着!我一听说你和大伯回家,就急忙过来了,正愁着没路子往书院递消息,这可不是大好的机会,门外那两个也是我带来的,我有大事要跟你说!”

谢黛宁挣开她的手,指着凳子道:“看你急成这样,坐下说话。”

谢玉宁依言坐下,只是身子还前倾着,一脸急色道:“大姐姐,我是真心为你做事,清明时您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我没有用阴私手段走旁门左道,我是亲自和府里的老人一个个聊天,小心打听,没想到真让我查到了一件大事,是和大伯母有关的大事!”

谢黛宁立刻变了脸色,心里渐渐泛起不好的预感,“和我母亲有关?”

谢玉宁猛的点头,她再次探身握住谢黛宁的手,“是!大姐姐,我从两个老仆那里打听到,大伯母当年并非是得病去世,而是落水而亡!”

话音一落,谢黛宁只觉得脑中隐约有一道霹雳,将浓黑的一角照亮,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她看清了什么,可是很快黑暗再度遮掩住一切,她来不及细想,猛的站起身,脸上血色尽失,大声喝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