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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辉想了一会儿,提笔写下一信交给华庭,嘱咐道:“这两日阿宁恐怕会缠着你叙旧,找人的事情我另外安排,你不必管了,对方既然已经得了先手,我们另想办法应对就是。你找机会把这信交给沈屹,他看了自然明白怎么做。”

第二日,谢黛宁带着华庭四处逛了逛,两人见了不少旧友,像崔景,卢兆廷都是打小认识的,而华庭名为仆从,实际上从谢黛宁救下他开始,他就算是阮清辉的义子一样了,旁人自然不会慢待他,时间一久情谊也是真的。

大家在京城最好的酒楼置办了一桌席面,闹了许久才散席,只见几个面熟的玄衣卫早已等在街边,拦住两人后,让谢黛宁直接去镇抚司见阮清辉,华庭左右无事,便也跟上了。

到了地方,阮清辉指了个年纪颇大的老衙役,道:“你把知道事情的再说一遍。”

那老衙役应了一声,对谢黛宁二人见礼后直接道:“文成四年的旧档早毁,但是小老儿负责京城巡查事务,见的事情不少,这林家和辅国公家的事情,倒还记得一二……”

如今朝中已没有的辅国公这个爵位,在当时却是个大人物,辅国公王峥大人和护国公沈承,一文一武,并称朝廷左右栋梁,一个守土一个安内,而且难得的是两人关系甚笃,内外配合紧密,让当时的大烨十分强盛。

“……王家是文臣,所以家中子侄多是习文,对强身健体的武艺并不甚在意,这林家人是富裕的商户,惹事的这位公子常年在江湖上游荡,却学了一身本事,那天他才回到京城,就遇见辅国公世子和另一家的少爷在街上吵架,早没人记得那家人是谁了,而这姓林的本来是看热闹,却不知道怎么起了性子,帮着这人辱骂了几句,辅国公世子听了自然不乐意,也不知谁先动的手,一阵混乱的打斗过后,人群散去,就见辅国公世子倒毙在街面上……”

谢黛宁插嘴问道:“所以也不一定是姓林的杀了人?”

老衙役摇头,“没有人看见是不是他动的手,事后也没有人出来作证不是他,但是先皇上倚重王大人,他的独子死的不明不白,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便下了一道抄家的旨意。”

谢黛宁惊呼一声:“这也太……”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老衙役也附和的点头,可是能怎么样的呢,一边是朝廷重臣,一边不过是个商户,孰重孰轻,自不必说。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姓林的是真有几分本事,京兆尹带人上门抄家,上百号衙役竟奈何不了他一个,竟就那么僵持了一天一夜。也是赶巧,那日护国公沈大人回京述职,正好在宫里遇见了哭的几乎断气的王大人,还有迟迟不能复命,跑回宫里去搬救兵的京兆尹。”

“难道皇上让沈将军去抄了林家?”

“正是如此,皇上说,这等小事,让沈大人出宫后,顺手收拾了就是了。”

谢黛宁喃喃道:“我之前就想,一个守卫疆土的将军,常年在边关驻扎,怎会突然跑去抄别人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荒唐的缘由……”

——沈承将军既已查抄林府,族人上下百余口俱没入掖庭为奴,如此王家尚多折辱其族人,小民生之不易。

想想这句记述,明显记录的人对沈承仍旧心怀敬意,称之将军,可对失去理智的王峥,只是说王家而已。

事情说完了,阮清辉挥手让老衙役退下,然后才对二人道:“文成四年的事情查到此处,已经十分明了,之后我派人在宫中查阅旧档,查到这喜敬的确姓林,虽不知和林家具体什么关系,但他确实是于文成四年入宫为奴,之后一路发迹,很快就到了太后身边伺候。文成六年王家被朝臣参奏,黛宁找到的卷宗,所载喜敬和王家的田产之争仅是其中一桩案子而已,王家贪腐证据确凿,是先皇下旨抄家,再其后文成八年,先皇于战乱中失踪,沈家获罪,太后下旨,沈家一般无二道被抄了家,如果背后都是喜敬推波助澜,倒也说得通,但还需要一些佐证,须由皇上下旨彻查后,才能定罪。”

谢黛宁和华庭沉默片刻,只听华庭感慨道:“从找到的证据看□□不离,林家被抄家,喜敬便一般无二的报复回去,王家是他正经仇人也就算了,沈将军却不过是奉旨行事……这等狭隘偏执,真是太过阴毒了!”

“只是天理昭昭,他隐在背后做的事情,终还是被这账本里无意记述的一句话,抽丝剥茧的串了起来。”阮清辉叹息一声,转向谢黛宁正色道:“阿宁,之所以叫你来这里听这一切,也是想让你先心里有个数,这件事要如何告知沈屹,你要好好想想措辞,慢慢与他说才是。另外此事非同小可,我必得立时回禀皇上,如果他受得住,让他今晚入宫面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