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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是一般平等,将军也不会比士卒更多几分运气。

赵国公感叹了一会儿,再想到自己境况还不如旧友,朝廷将星凋敝,这场战事一触即发,只自己这样的老朽顶到了锁牢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这一次能带着这样赤诚的属下走到哪里?

陈昊看出他的惜才之意,踌躇了一会儿才张口问道:“赵将军,恕末将冒昧问一句,朝廷……真的给沈将军他……洗清冤屈了?”

他是从邸报上得知此事,可那上面言语简略晦涩,他也不是什么学富五车之人,看的半懂不懂,加上与上面官员也没什么交情,旧日兄弟们问起,除了转述那几个字外,详细的却说不出什么。

赵国公看向他,陈昊三十出头,和他的儿子差不多,可面容苍老,只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和京城里被酒色财气浸染的人不同,带着少见的诚挚,他来路上的忐忑和适才的感慨忧心,在这样的目光都淡了几许,再想到他记挂的事情,那可算是近来唯一令人高兴的事情了,赵国公重重点头,含笑道:“对,是沈将军的儿子亲自找到的军饷,为他翻的案!”

陈昊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小公子他真的活着?我总不敢信,当年那样大的一场祸事,他才八岁,活下来不知得吃多少苦……”

陈昊语无伦次起来,边关危局的重压没能让他失态,这样一个消息的确认,却让他失措的几乎落泪,像他这样的沈家旧部并非孤例,赵国公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

不止军中和边关,沈家复起之后,有念旧情的,又或是本就心存义理之人纷纷投书沈屹,或为效力或是结交,沈家一时门庭若市。

其实在翻案前就有这样的人,比如揭露司马澈虐奴的徐言官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不止是文官,武官中也冒出不少人,沈屹的许多建议得到了两方的支持,而司马澈近来在朝堂上屡屡因之挫败。

“父皇竟然用了陆啸!”

“啪”的一声后,司马澈手上的粉彩茶杯碎成粉末,他怒火中烧,嚷嚷道:“赵国公也就罢了,他忠于父皇,咱们动摇不了,但陆啸是太子那边的人,父皇也不知道吗,让他去筹粮分明是向南边的士子们妥协!”南边的文官多数支持太子,不想易储动摇国本,这不是什么秘密。

底下的门客都不敢开口,还是彭冶道:“他毕竟是南边士林的领袖人物,南方富庶,筹措粮草倚重那边,这也无可厚非。”

司马澈气得来回踱步,骂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那明天就让萧广回湖州去,找个借口逗一逗允王那老小子,若是他按捺不住起兵造反,哼!我看这帮文官压得住压不住!”

众人闻言脸色微变,这等举措无疑是拿国家大事作为筹码博弈,若有闪失,岂不是拿南边的百姓当了炮灰,可不等人反驳,司马澈又对着彭冶补充道:“这事儿你去和萧广商议着办,只要允王一有异动,你就写折子往上报,记得吓唬吓唬就行,别惹出大乱子。我就不信,父皇能把所有的重要位置都交到别人手里去。”

彭冶略一思衬,由他掌控当是不会出大事,于是便告退下去找萧广,不过才出了书房就见陆锦明一脸惴惴不安的过来,打了招呼又忙问:“彭大哥,殿下他现在心情如何……兄弟有点事儿想去求个恩典。”

司马澈喜怒无常,正因陆啸看同属陆家的陆锦明不顺眼,都不让他在眼前护卫。

“别去。”彭冶摇头,“刚发了脾气,陆啸的刺史一职定下来了,咱们没戏了。”

“这……”陆锦明张张嘴,脸一下子垮了,他求的不是别的而是婚事,身为近身侍卫,一家老小的荣辱皆系在惠王一人身上,家人乃至未来妻室都要百分百可靠,惠王不点头他不能娶妻。

也怪他自己,去年从湖州回来后因一时情切,和未婚妻子有了肌肤之亲,此后食髓知味欲罢不能,本想立即提亲,可偏赶上司马澈拘禁,这之后又是北狄战事,便一直没机会开口,前几日文娘竟有了身孕,这可再拖不得了,可又出了本家的陆大人的事……

他的事彭冶都知道,拍了拍陆锦明的肩,劝道:“等两日吧,这次殿下气得不轻,连萧广求见也没理,还让我去传话吩咐他……”

话没说完,又见内监引着司马徵过来,行至两人身边,他含笑微微点头,就算是招呼了。

等人看不见了,彭冶叹了口气,陆锦明却还望着书房方向,双眼微红气恨道:“每次这个允王世子上门,殿下都会见他。”他转头看向彭冶,问道,“我听说前几日他来和殿下议事,几位先生还有你,都被赶了出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