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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淑妃颔首,随后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缓缓说,“……这个齐静芸,我记得比我早了约有五年跟的皇上,那时皇上尚在潜邸,还只是亲王……”

崔淑妃闺名崔柔,她是宣帝即位之后入的宫,除了她之外,宣帝的妃子大多是成王府的旧人,早已相识多年,而她那时年纪轻,家族在朝中又无根基,所以见了旁人,心里总是有几分怯弱。

贤妃李氏则是最有望登上皇后之位的女人,她是汪太后族亲,又育有一个女儿书宁公主,所以刚一入宫,崔柔就发现,所有后妃都以贤妃马首是瞻,哪怕很快自己的品阶和她一样了,旁人仍是讨好她,略微忽视崔柔,李贤妃那时的日子简直不能再得意了。

而芸贵人,却是从那时起,就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她记得那个女子柔婉安顺,长相不是极美,却独有不争不抢的淡泊韵致,在争奇斗艳的后宫里,像是一朵不起眼的小花,总是坐在角落里,默默含笑。

宫里人讨好李贤妃,她从不参与,对恩宠也是淡淡的,若非宣帝后宫人数少,她几乎能隐没在人群里不见了。

她这辈子,被所有人看见,所有人知道的日子,就是在齐静姝出宫暴毙那会儿,汪太后当着诸妃的面,审问过她几次,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这之后她就更加沉默了,以前还肯出来和众人一道赏花品茶,从那之后再也不曾参与这样的场合,就是逢年过节的大典,也是能推就推,不肯露面。

“那出事之后,她召见过自己家人吗?”

崔淑妃想了想,那时候她尚未得宠,亦未掌后宫事务,可是这件事她倒是知道。

“我记得当时案子还在刑部,毕竟是后妃亲妹暴毙,所以他们挺认真的查了一阵,但是并未查出齐静姝死因,只推测说是惊悸而死,结案之后她的母亲和嫂子就递了牌子求见。当时是贤妃掌管宫事,内监报上来时大家都在场,贤妃就吩咐人去问她一声,不想芸贵人倒是个狠心的,让人送出了一个空胭脂盒子,说,这是家里亲人亲手所制,当年她入王府为妾时带在身上,早已用完没了用处,请贤妃派人还给她的家人。这分明是恩断义绝的意思呀,贤妃当时听了,心里还挺不落忍,不过也不便勉强,便让内监依着她的意思转交了,自此之后,齐家人就再未请见过。”

崔瑗听完不由奇道:“刑部既然结了案,齐家人也不会像疯了的毛江似的,胡乱攀咬胡乱怪罪,她怎么反倒怪起自己家人,连见也不肯见呢?”

崔淑妃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就不知道了,她本就是个沉默寡言之人,和王府旧人也没个交好的,入了这深宫,更是默默熬日子罢了,她心里怎么想,实在难以揣测。”

谢黛宁想了想也不得其解,又问道:“那她身上可有别的奇怪的事情吗?”

崔淑妃摇头,又忽的笑道:“我见她也没几次,奇怪的事情倒是没有,只一件我倒是记在心上,那便是每次见她,我都觉得她比前次更加漂亮,虽不是顶尖的美貌,可却让人觉得一日日的鲜丽起来,仿佛年岁往小的长一般。我当时想,在这深宫,又没有格外的恩宠滋养,她是如何保养的?又或者这宫里的水土养人?出事后她不出来好些年了,却不知现在如何了。”

“恩宠滋养?恩宠还能养人?姑姑这么漂亮也是因为这个?”崔瑗脱口而出,看了看崔淑妃明艳的容颜,又转头去看谢黛宁,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觉着的不同,便是她更显妍丽了。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崔淑妃随口一说,如何能跟她细说?

谢黛宁略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只听崔淑妃轻斥道:“瞧我是把你惯的没边了,这话也是能胡乱议论的?还不住口?”话音才落,只听外间内监通传,“启禀娘娘,七殿下求见。”

屋内三人俱是一愣,崔淑妃也有些疑惑道:“今日倒是奇了,也不是请安的日子,七殿下怎么来了?快请进来罢!”

内监应声下去,崔淑妃心思一转,司马澈曾求娶谢黛宁的事情已不是秘密,但这会儿人家姑娘都嫁人了,再见面难免尴尬,加上自己侄女如今对他也没好印象,便转头对二人道:“你们俩个先下去歇会儿,若是无聊自去玩儿便是,莫在我这里拘着了。”

崔瑗巴不得她这样说,司马澈出事前,姑姑和父亲总把自己和他凑在一处,还定下了个什么口头的婚约,都快烦死了,她赶忙跳起身,胡乱行了一礼,拉了谢黛宁就跑进了后殿。

司马澈进来的时候,正瞧见一抹嫩黄色的裙角消失在屏风后面,他眸色一暗,不动声色的上前请安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