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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阮老太太又叹息道:“其实两种选择可能都没有错,就像祖母爱养花,有的花喜光,有的却得在阴凉处呆着,人也是一样,各有各的脾性,要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需要漫长的岁月,有时候还要学着去理解别人的选择,尊重这个选择。你母亲表面上是个温柔的,可是骨子里,和你舅舅一样是有主意,她也知道自己出身配不上你父亲,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她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丢了性命。我记得她出嫁那日,眼泪把胸前衣裳都沾湿了,可是泪中带笑,她是幸福的。后来我再想起那天她的笑中带泪,我突然就不后悔了,她虽然早逝,可却过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哪怕短暂也是她的选择,我这个做母亲的若是后悔,就是否定了她的人生呀!”

谢黛宁把头又埋了回去,让眼泪悄无声息的没入祖母的衣衫里,哑着嗓子道:“祖母,您真好!”

“我可不是好嘛,把你也惯的没样子!”阮老太太揽着孙女儿,笑的眉眼都皱在了一起,“跟祖母说说,今儿个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呀?”

谢黛宁出了片刻神,才慢慢道:“祖母,我喜欢上一个跟父亲一样的书生,可是又怕他跟父亲一样,所以我一发现他有一丁点不维护我的苗头,我就立刻弃了他……”

“不维护你?什么事情不维护你?”

谢黛宁简略的把书院的事情说了,阮老太太并不知道阮清忆死时有孕的事情,她也不敢说的太细。

阮老太太知道孙女自打回来,就是有心事的,但她和谢老太太不同,知道有的事情不必全不知道,自己的子女也不能攥在手心不放,所以她一直等着小孙女,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

这会儿听完了,她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孙女的脸颊,谢黛宁抬起头问:“祖母,你说我怎么办好?”

阮老太太微笑着说:“我的小阿宁,长成这副模样,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人,你想要什么他都端来你面前,你说什么他都会顺着你,可是一个不顺着你,肯跟你讲实话的人,才是最可贵的,你运气好遇着一个,所以咱们错了就去道歉,若他肯原谅你那是最好,不肯也无妨,咱们还是漂亮又勇敢的姑娘!以后也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漂亮又勇敢,祖母总是跟她说这句话,她刚回到京城时就是如此,那时候她胆小懦弱,话都说不利索,就是这两个词伴着她,像有魔力一般,慢慢把她变成如今这样。

谢黛宁用力点头:“嗯!我已经在帮他查案子了,等有了线索,我就去跟他道歉!”

阮老太太一乐,调侃道:“哦?查案子?你说的是那个要为家族洗脱冤屈的沈探花罢?祖母猜得对不对?”

“祖母!”她捂着脸大声叫起来,终于有了姑娘羞赧的样子。

……

为了刺客的事情,阮清辉忙了一夜,早晨刚在家门口下了马,就瞧见谢黛宁一蹦一跳的出来,他连忙喝住她,问道:“又到哪儿去?受伤了不好好养着,还往外跑?”

见舅舅一脸疲惫神色,谢黛宁也不敢顶嘴,老实回道:“我去经历司学学怎么查案子。舅舅你才回来?刺客那事儿查的如何了?”

阮清辉不自觉的掩住了袖口的血迹,玄衣卫若想逼供一个人,手段成千上百,只是坊间多是传闻,真正见识过的却没几个,但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外甥女也知晓这些,“这是你管的事儿嘛?别瞎打听!”说完,他冷着脸进了门。

“早去早回!”

“又摆官威!”谢黛宁小声嘀咕一句,这才扭头走了。审讯犯人是镇抚司的职责,可是既然是舅舅管了,又是宫城内刺杀这样的事情,那必是在内廷卫狱了,那里什么样,她也不知道。

不过左右也不关她的事,这种敢去宫内刺杀的,若无内鬼,说出去玄衣卫的脸都没处搁,所以这种案子常常是悄无声息的了结的,知晓内情的也就是皇宫里最大的那两位主子,加上一个替他们办事的阮清辉罢了。

至于她,最多能从宣帝那里捞些私下的赏赐罢了。

到了经历司,她一路走进了存放资料的内库,因为是阮清辉的外甥女,没人敢拦着这位大小姐,她之前已经来了数次了,对这里的情况摸的门清。

经历司的资料分几部分,最多的是京城小偷小摸的卷宗资料,其次是玄衣卫巡查派遣的人事档案,然后便是监视官员的密报以及镇抚司已经结案的卷宗。

但是九年前的那场战争,虽未波及京城,却让玄衣卫上下人事有了一次很大的变动,甚至经历司也受了影响。

当年汪太后下旨迎宣帝入宫,也就是当时的成王即位,传旨的内监到了成王府,发现熊熊大火已经把整个王府吞没,府中侍卫,宫婢,乃至四周居住的百姓们都忙着救火,王府大门洞开,整个街面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