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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内监过来禀报:“六殿下,谢姑娘,太子殿下回府了,正传召您二位过去。”

二人忙止住了话头跟上内监,到了书房,一个身着杏黄色的蟒袍的青年,手里拿着几封奏疏,正立在那蹙眉出神,正是太子司马鸿,他和司马浚是同胞兄弟,长他两岁多点,但是长的并不像,司马浚是棱角分明,他的气质则更温润,眉目俊秀,可称得漂亮二字,不过因为长年身居高位,这种漂亮带着距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小时候谢黛宁常和司马浚玩笑,问他的漂亮哥哥呢,如今却再不敢了。

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见过,司马鸿声音如以往一般和煦,“起罢,不必拘礼了!”

两人依言起身,谢黛宁朝上首处望去,司马鸿放下了手里奏疏,一撩袍坐下,微笑道:“坐下说话就是。”又问,“你们两个,现下可知错了?”

司马浚赶忙拱手一揖:“知道知道,四哥你问了多少遍了?都说了是我的错,阿宁是被我诓了,她不知道谕旨是假的!”

太子瞪他一眼,骂道:“你也十六了,皇上前几日还说该让你领上差事历练历练,殊不知你如此不知轻重,阿宁都被你带偏了!”

“我这不是已经认错领罚了嘛,从三月一直关到如今七月,读书习武,我啥事儿都没犯,四哥你这车轱辘话训了几百遍了,可饶了我吧!”

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司马鸿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声,随后道:“罢了,你今儿个下午收拾收拾,滚回你自己府里去,再住下去,我这儿都叫你拆了!”

“好嘞!”司马浚乐的蹦起三尺高,“不用等下午,我马上就滚!”

司马鸿摇摇头,又对谢黛宁微微一笑,问道:“阿宁怎么样了,身子可养好了?”

谢黛宁赶忙答道:“谢太子殿下关怀,我都好了。”

“出去一趟回来,太子哥哥不叫却称殿下,竟这般疏远,以后还是和从前一样就是。”太子笑道,又正色道,“今日早朝,皇上问起云岚书院重建之事,礼部的王侍郎提到,秋闱文册一事尚未结案,主持重建之人是否另派官员主持,高太傅是你父亲当年的春闱考官,站出来作了保,不过下朝时他又跟我提了一句,叫你这两日去他府上一趟,想是要问问情况。”

谢黛宁默了片刻,道:“是,我下午就递帖子去太傅府。”

太子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上,顿了顿道:“以后那个澈骨净髓可别吃了,伤身。我府上有些滋补的药材,放在库里也是浪费,你待会儿提上一些走。这次云岚书院大火,你和老七力挽狂澜,除去烧毁房舍外,书院学子没死伤一人,皇上已经颁下旨意封赏了他,你也有赏赐,只是你是女子,要升官晋爵或是金银珠玉,皇上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司马澈闻言又蹦了起来,叫道:“什么金银珠玉,那玩意儿多的是,不稀罕!还是加官晋爵的好,本来不过是个校尉嘛,京城里扔个石头都是官,还得给他们行礼,这次一定得往上多升两级才算是赏赐了!”

太子瞪他一眼,只看着谢黛宁。

她想了片刻,才道:“我到不在乎加官晋爵,这个仪部校尉原本是看我年纪小,赏给我做着玩闹的,如今经过这场事儿,我倒想真的做点什么,若是可以,我想从仪鸾司调去镇抚司,或者经历司也行”

玄衣卫镇抚司掌刑狱,经历司掌文书出入,听她说想去这两处,司马鸿立刻明白过来,倒是司马浚又叫道:“去那两个地方干啥?一天到晚忙得要死,又是跟江洋大盗打交道,你一个姑娘家不怕啊!”

“你只要跟阮大人商量好了,皇上那边应该不会有异议。”太子沉声道,“只是你去这种衙门……可是为了那个护国将军之子,沈饮冰?”

谢黛宁叫他道破心思,一下慌乱起来,“也不全是!凭我一人之力,哪里可能替他家翻案?我就是……就是……”她编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好理由来。

若非谢黛宁,司马澈也不会查到沈屹的身份,而且他为了揽功,把允王私铸钱币,秋闱文案还有隐瞒身份的沈屹统统报给了宣帝,所以沈家当年之事被翻了出来,如今朝中大臣便分作两派,有建议要彻底调查此案的,也有说当年并未判错的。

太子含笑道:“沈家的事听皇上口风,倒也不是全然没有翻案可能,一来当年太后懿旨下的匆忙,朝廷未曾好好调查,二来当年筹集的,都是京城豪门富户为了抗击北狄捐出来的金银珠宝,尚未折换成军饷,八年过去了,这些东西一件也没出现在当铺或是市面上,至今下落不明,若真是沈承藏匿了,必是要折换成银两才能花出去,而现在根本没有半点踪迹,可见沈承贪匿可能并非实情,若是能找出这些东西,沈家翻案便也容易许多了。只是沈饮冰其人,身份既然暴露出来,那还是罪臣之子,眼见就是八月秋闱,他能否参加还得看看上面的意思,他是何样人你最清楚,你不如先去跟高太傅求个情,由他出面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