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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晕晕乎乎的,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山长,那谢师弟……那黛宁知道此事吗?我家境贫寒,恐无法立刻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若是让她在应山等我,明年春闱又不知结果如何。还有六礼,下聘,这些事……”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已经开始想在何处安家,又该怎么能让她不丢了面子,还有她到底知不知道谢暄的决定,不,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白天两人都坦明心迹,她还是没说自己是女儿家。

看着沈屹欢喜的语无伦次,谢暄拍了拍沈屹的肩,笑道:“我还未问她,但她肯定是愿意的,这还能看不出来?等诗会结束,你就跟我们一起回一趟谢家,我知道你孤身一人,并无父母可以为你操持此事,到时候在县城请个官媒,交换庚帖,先把婚事正式定下来。至于大礼,黛宁和她外祖家感情深厚,还需商议着一起办。”

谢暄忽然有些感概,他也曾这般一心欢喜的待一个人,生怕对方受了半点委屈,只是他终究没有做好。想到此处,他又道:“还有我这闺女是女扮男装来的书院,除了我无人知晓,这几日你也权且装作不知罢!我当年有负她们母女,她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我本想她出了气也就好了,只是看你们两个好,想想她日后幸福才是最要紧的,这才跟你说了实情。过几日到谢家,我会和她好好聊聊解开心结,你放心就是。”

沈屹只是连连点头,后头谢暄又说了什么诗会的事情,他一概都没听进去,刚才入口的酒,此时才晕上了头,他一生从未如此欢喜,就算前路艰辛,他只要努力去做就是了,短短一天时间,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几次,可终于,一切都云开日现。

说完了话,谢暄携沈屹往厢房走去,还没到门口,只见王掌院火急火燎的拿着封书信过来:“山长,书院来了急信,清明时有两个学子回乡扫墓结果一直未归,本以为他们是家里有事耽搁了,停了数日去信问讯,这才知道二人早就启程回来了,可却一直没到书院,家里前两日赶去书院闹着要人,书院报到了应山县衙,可县衙说不知道人在何处丢的,让去湖州府报官!这不,刘掌院写了信来,这两名学子的父母明日也会来梁城,让咱们一同处理此事!”

“丢了两个人?”谢暄接过信一看,内容和王掌院说的差不多,他把信递给沈屹,“你认得这两个学子吗?”

沈屹很快看过,点头道:“知道,这两位师弟都是湖州洪县人,洪县距书院不近,来回需要四天,这两人之前告了假,后来久久未归,学生便禀报了掌院,却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王掌院附和道:“是这样。”

谢暄微一沉吟,对王掌院道:“这不是小事,你我现在就去起草诉状,明日这两位学生的家人一到,咱们立刻陪着去府衙报官。”说罢转头又对沈屹道,“你先回去休息,如果有事我再找你。”

第二日一早,果然如王掌院所言,两个学子的父母哭天抹泪的到了会馆,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千辛万苦供出来的两个孩子不见了,怎能不急?

谢暄当即带上王掌院和沈屹,连同这两家人一起去了府衙。

事出紧急,剩下谢黛宁几人面面相觑,早上听沈屹一说才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宋梓良道:“我家离湖州十万八千里远,每次年节都要走上半个月之久,可是这一路上都是驿站,从未遇到过什么山匪路霸,这两人怎么能丢了?”

程邵文也道:“是啊,我家虽然没有宋师兄家远,可是我走过夜路,也是一般无碍。”

闲聊几句,因为今日无事,三个人便散开各自忙去了,谢黛宁想了想,趁今日大家都各有事务,去华庭说的书店探探情况也好。

她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这间书店开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门脸不大,但是不时就有人进去买上几本书就走,生意还算不错。

在门口站着观察了一会儿,她举步进去,店内只一个伙计,见了来客也不招呼,点点头示意她自己看就是。谢黛宁转了一圈,明面上摆的都是些诗文游记,没什么特别的,于是问伙计道:“请问店内可有科举相关的书籍?”

伙计抬头瞥了她一眼,道:“没有,我们店里只卖普通书籍。”

这可是欲盖弥彰了,四书五经也是科举相关,明明就摆在那里却说没有,不过她也不戳破,含笑道:“是朋友介绍我来的,说在您这里买到了好书,对课业大有帮助呢,我特意赶来的,烦请您帮我找找?”

“没有!没有!”伙计不耐烦的道,“我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帮你找书?你要什么自己看就是,都摆在外面了,没有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