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松鼠

告解教堂 酒过九巡 5234 字 2022-09-25

“得,那你就弄个光秃秃的蛋糕吧,也挺好的。”

就这么暗自憋了一口气,“就蛋糕,别的我也不会挑了。”

互联网上搜来搜去参考了半天,最后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地选定了最简单朴实的方案。

“也是,给刚泡上的仔过生日,准备什么礼物那压根都不重要,你穿漂亮点惊艳全场都更重要一点。”

可是怎样才算穿漂亮点呢。

於星夜拉着徐嘉仪一头扎进衣帽间。

最后还是选了一条黑色纱裙,剪裁是简单大方的款式,普普通通的裙型,也没有什么花样。

只是把全部的野心,都镶在了肩带的钻石上。

“确定就这件吗?会不会太暗太素了点?”

於星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就想到了比利怀尔德的《日落大道》。

过气许久的默片影星诺玛被作家男主的抗拒和背叛激怒,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更加难堪重负。

看这电影是很久以前了,於星夜有点记不太清楚诺玛当时,是不是气得直接甩了男主角一巴掌,只记得高大帅气却不深情的男主角停留在原地,从楼梯间那扇巨大的雕花镜子里,看着诺玛急匆匆上楼的背影,衣袂蹁跹。

那场戏里的诺玛也是这样一身简约却不简单,华丽却不繁复的黑裙。

而那转身上楼的背影,不像是怒极拂袖,倒像是落荒而逃。

她冲上楼,甩上那道因为她曾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而被挖去门锁的厚重木门。

裙摆的黑纱也如一尾游鱼,滑入门缝后消失无踪。

只剩下那锁眼还在漏着光。

徐嘉仪还在摸着下巴认真点评造型:

“除非到时候,你配个大红唇,重一点的妆压一下,也显得成熟点。”

於星夜抬起手,指尖轻轻摸一摸肩头闪着星芒的钻,低声回答:

“不用啦,不显成熟也没关系。”

“就这件吧。”

.

瑞德再回来的时候,休息日已经过完了。

他发来消息,很上道地说,可以来接於星夜放学。

於星夜当时正在为写作课的简报发愁。

是,所谓的美国大学的通识教育,什么基础课程该学的都得学一点。

所以哪怕要她一个人文学院的学生,去学八竿子打不着的生物,甚至选修二外三外,她都认了。

但是为什么好好的一门写作课,不老老实实让写paper,还要搞什么公开发表!

她正揪着那几张干巴巴的稿纸在图书馆发无名火,收到瑞德的消息,面上不以为然。

甚至轻嗤了一句,就她家离学校那点走路就能到的距离,哪里犯得着说什么接不接的。

手上却还是很诚实地把自己这一学期的课表发了过去。

瑞德眯眼扫过去,表格的上半部分基本都是空的。

还挺会安排,绝对不给自己挖坑选早课。

很多课程一学期能开出七八个时域,尤其是不限专业的基础大课。同样的一门课,同样的进度,除了有不同的时段,通常还会分出不同的课次。

比如排在周一周三周五的课,一小时一节;

而放到周二周四,同样的一门课就变成了一个半小时一节。

可想而知,於星夜的课表自然会是周二周四更满档,另外三天则只有一些排不开或是没得选的专业小课。

瑞德照着课表划下来一看,打过去电话问她:

“所以今天是已经放学了?”

於星夜一手拿笔头戳着稿纸,鼻孔喘气对他:

“是呀,课表上你不都看到了么。”

“那今天算是我来晚了,应该早一点问你的。”

沉稳和缓地顺着接的话,明明还是一样的声音,也还是一样的隔着她看不见口型的听筒。

但是那股气不知道怎么的,像吹鼓起来的气球被偷偷解开了系带似的,匀匀实实就这么被放空掉,再也鼓胀不起来了。

她收了祸乱纸张的笔头,也跟着软了腔调,“那我也还在学校呢,还没有走,你还是可以来。”

瑞德听她的态度转变,匀长的气息里分出短促的一声浅笑,叫她等着。

电话里没说具体等多久,估摸着他是打算等到了再叫她下来。

但是於星夜反正也被那几张干瘪乏味的稿纸烦得不行了,索性就开始收拾东西,背起书包,早早地下了楼。

再次推开图书馆楼下那扇绮丽炫目的雕镂彩色玻璃大门,一眼又望见那株黄花风铃木。

叶片依旧金黄,只是已经长开了,底下隐约还结出了果荚。

要不了多久,果荚变得狭长丰硕的时候,金黄叶片就会掉光。

整棵树会变得只剩下灰扑扑又光秃秃的细瘦枝条,拖垂着瘦长果荚。

於星夜干脆走去那棵风铃木底下,一边仰头数着一息尚存的金黄叶片打发时间,一边不着急地慢慢等。

不知道瑞德大概还要多久才会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叫她去停车场找他。

但是都没关系,她现在就站在瑞德等过她的地方,在等他来接呢。

光是这样想着,就好像已经觉得很满意,很开心了。

瑞德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背着个小书包,仰着头锻炼颈椎似的,笔挺挺站在一棵树下发呆的模样。

走近了看,才发现,不光是仰着头发呆,竟然好像还在傻笑。

他都快不忍心出声打扰她了。

“怎么,颈椎不舒服?”

於星夜听见他的声音,一秒回头站好。

“你来啦!”

“没有颈椎不舒服,我在看树呢。”

小姑娘说点什么话,格外理直气壮。

抬头挺胸的,就连“我在看树呢”这种台词,从她嘴里冒出来,都正直得好像真是在做什么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事情。

还不止,除了看树,她还能有一大堆有的没的,大小事务值得分享。

瑞德走在她身边,浅浅侧耳听着,只觉得她这几天,过得还挺热闹。

上了车,拉上车门的那一下,貌似阻断了她的发言。

见她停下了,瑞德还惦记着问一嘴:

“怎么不继续说了?”

转头发现小姑娘腮帮子已经撅起来了,又是架势大、实质却小的不高兴。

不怕他看见,而是就怕他看不见似的,忙不迭地先往脸上贴。

他只好配合,好笑大过疑惑地问:

“怎么了?”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在听我说!”

“我都说完了,你还问我怎么不说了?”

“这下我是真的不说了。你可以开始尽情享受宁静了!”

瑞德停下制动,转过来认真看她。

“没有,真在听。”

“没听够,所以才想听你继续说。”

於星夜本来就不是真的不高兴。

她只是想让瑞德知道,她发现他没有在听了!

可是瑞德的回应却端正而平实,没有丝毫被戳穿的意思,还目光灼灼地跟她对视,毫不心虚,叫她都没有办法再怀疑他是在油嘴滑舌故意说不走心的好听话。

瑞德也确实没有在讲假话。

那天从水库回来之后,他觉得有必要尽快回一趟家里老宅。

顶着厌烦,虚虚实实地来回推诿几番,他心里早就疲乏得不行。

但是他知道,不能逃避的事情,就干脆连拖延都不要。

这个道理,瑞德一直懂。

来回都是那点没完没了的破事,他迟早需要解决。

只是这一趟回来,的确是有些累了。

刚才也的确是过耳不过心地,听得过于闲散。

但是听着小姑娘在她身边认认真真地讲东讲西,也是真的觉得没有听够。

要不是还在外面,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就这么一直听到睡着。

只是,这种评价在於星夜那里......大概率也算不得什么好话就是了。

车从图书馆背后的停车场开出校园,去了察尔森的宠物医院。

当时得知瑞德这一趟出城,一走就要连着好几天的时候,於星夜还兴致勃勃地主动问,要不要她去帮忙喂猫。

可是却完全没有这个机会。

瑞德直接说不用,说是出发之前,就已经把猫顺路送到察尔森手上了。

於星夜只好眼巴巴地说“好吧”,也不知道是真对猫猫感兴趣,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瑞德回来之后,连家都没回。

下了高速进城,就直接到了於星夜学校。

也没提前跟察尔森说会带个人一起去接猫,直接就这么领着人进去了。

金发碧眼的小护士跑去通知察尔森的时候,他还抱着发动机盖儿躺在他的老板椅上,一厢情愿地给发动机盖玩滑滑梯。

听说人来了,他从腿上捞起发动机盖就起身往外走,也不管自己的西装裤管上,沾了满腿猫毛。

察尔森一边往大厅走,一边把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往猫耳朵上蹭,脸贴脸多么亲密似的。

打眼一撇,看到瑞德人已经站在外头等了,步子反而放缓了,大老远就开始嚷嚷。

他举着发动机盖,习惯性地又是那一套打招呼方式:

“哎哟哎哟,我们可怜的小发动机盖儿哟,你的坏心眼儿妈咪把你丢在我这儿好几天,终于舍得来接你回家去过苦日子了哟,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妈咪在哪儿呢?这么久不见还能认识吗?嗯嗯嗯?”

一套胡乱话被他旁若无人地嚷嚷到底了,完全不顾及瑞德越来越无语的脸色,更没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个黑头发、小个子、大眼睛的女孩子。

直到对上瑞德沉着的一张黑脸,才神智回笼似的,眨眨眼,看看旁边背着书包的小姑娘。

察尔森:“嗯嗯嗯?这是......?”

於星夜:“???妈咪......?”

两人无视瑞德的脸色,自顾自地大眼瞪小眼。

直到察尔森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於星夜上下左右打量一圈,才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嘴巴张得圆溜溜地,拖长了一声“噢——”

然而瑞德却不等他“噢”完,就直接劈手夺过他手里毫无反抗意识的发动机盖儿,航空箱都不要了,拉着於星夜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说:

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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