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晴朗夜

告解教堂 酒过九巡 3404 字 2022-09-25

察尔森的“恍然大悟发言”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堵回了肚子里。

於星夜还在一步三回头,“他说的‘妈咪’是你吗?为什么?那他是......‘爹地’?”

瑞德哪里知道为什么,总不能说那就是察尔森的恶趣味?

他也一副完全不想认领的样子,只抬手扶额,“他那人思路比较跳跃,没什么逻辑,乱说的。”

於星夜盯着他看,几天不见,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单一件藏青色的法式衬衫,领口敞着,袖口一对亮银袖口压出全身上下唯一的褶线。

明明是最雅致挺拔的款式,却总觉得他今天看起来显得比平时懒散不少,好像一身软怠筋骨却短暂披上正直的皮相。

於星夜看看驾驶座上的瑞德,再看看怀里的乖乖猫,想到了另一茬。

饱满莹润的软唇翘起,故意不看他,拿腔拿调地说:

“其实你那会儿说,可以来接我放学的时候,我本来是不屑的。”

“我寻思,学校离我家有多近你也不是不知道,总共几步路的距离,有什么好接的。”

瑞德眉尾轻挑,目视前方:

“通常这种句式,接下来还会有‘但是’?”

“但是,我们现在还带着猫猫,总不能载着猫猫绕远路吧,是不是?”

“所以?”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优先送猫猫回家?”

心机乍现,左右不过是那点没轻没重的小心思。

瑞德早看穿她自以为是进攻,实则连该有的警惕和设防都不会。

连无奈的笑都浅淡得点到即止,“你对猫倒是挺体贴。”

轻打方向盘,变线转向,短短几个字里,尽是完全不违背自己本来心意的纵容。

窗外再次路过那段海岸线,瑞德这次却没有提前把车远远停在外坪。

看着他拍上车门,又绕过车头来她这边,於星夜忍不住猜测,到底是懒得多走这一段路,还是有别的急切的理由。

发动机盖的体型控制得很好,被抱着一路也不乱挣扎,就舒舒服服地窝在於星夜的臂弯,毛茸茸的小脑袋甚至还磕进她颈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她忍着被软绒耳尖蹭出的痒,自言自语似的小声问:

“它对谁都这样乖吗?完全不认生的?”

瑞德停下来等她一起上台阶,“你给它洗过澡,应该不算生人了吧。”

“那你就更不算了,所以它对你也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真的完全不认生的话,那她大概能猜到,为什么那个小胡子要管瑞德叫发动机盖的妈咪了......

於星夜轻轻踩上台阶,视线无声地悄悄梭巡。

按照他的体型,如果这只猫是在他怀里,挠人痒痒的柔软耳尖大约只能蹭到他随着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口。

啊,忽然就很想,近距离看看那样的画面。

然而等到距离真的足够近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样的距离,是没心思再想什么别的画面的。

瑞德进屋之后,只说让她自便,人和猫都没管,先去冲了个澡。

没用离得近的那间给猫洗过澡的浴室,於星夜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听不见一丝水声,却依旧莫名心猿意马,手指也敷衍地继续摸着猫。

这种眼神老实,心思却乱飘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人出来。

一身黑色浴袍前襟平整交叠,腰间系带也被拉紧,似乎有意阻挡肆意缭绕的水汽。

哪里有人会把松垮懒散的浴袍穿得这么严密的?一丝引人遐想的空间都不给留,一寸松垮懒散的皮肤都不外露。

可是皮相哪里盖得住筋骨,衣服哪里盖得住人呢。

收紧的系带会勒出腰线,宽厚的肩头会被撑起,胸前起伏的线条没了褶皱堆叠的干扰,只会更清晰可见。

分明是,欲盖弥彰罢了。

於星夜一瞬不瞬地仰头看着人走近,看着他头顶金棕色湿发,蒸发的水汽好像居高临下地垂直坠落,精准有力地落进她眼里。

她眨眨眼,仍撇不开那团水雾。

干脆举起手,托着发动机盖的前腿窝隔空递上去:

“猫猫说想要你抱一下。”

瑞德站在原地没动。

“它告诉你的?”

於星夜费力仰着脖子,客厅的顶灯却是从他头顶罩下来,她被笼在阴影里,睁大了眼睛也还是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反正也看不清,索性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是啊是啊,它还说,你都好几天没管它了,总算接回来了也不搭理它,一路上都是我在抱,它现在有小情绪了,你再不满足一下它就要开始搞破坏了!”

瑞德却还是不动,只沉下声线,好整以暇地问她:

“噢,那它有没有顺带告诉你,它打算怎么搞破坏?”

“就......挠沙发?打翻猫砂盆?总之,你快点接啊,我手都要举酸了——”

细软面料摩擦之间,光源好像一下子变得更远了。

不,是阴影欺近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郁的铃兰香氛。

瑞德的确朝她伸出了手,他弯下腰,甚至屈膝,臂膀坚实发力,却不止是接过一只猫这么简单。

而是直接抄底,连人带猫一起从长毛地毯上端起来。

失重感不过短暂几秒,就被稳稳托住后腰,没有天旋地转的眩晕,只觉得每一处受力的支点都在发热发烫。

铺天盖地的灼热气息让人无处可逃,迅速挤压侵占了每一口呼吸。

猫却不是无处可逃,一直任摸任抱的发动机盖这会像是受不了被挤压,掌底的肉垫轻点两人交叠的臂弯,纵身一跃,去了露台门边自由畅快地大口呼吸。

於星夜被端在半空中,还惦记着那只不给面子的坏猫,不声不响地还以为多乖呢,怎么居然关键时刻拆她的台。

瑞德连看都懒得转头去看,只把人放到沙发上。

脱手的那一下,却不忙着收回来,撑在两边,上身更欺近去几分。

他的呼吸像气态的酒精,鼻腔里一个来回就开始醉人。

於星夜已经头都不敢抬了,甚至动作也不敢有,怕不小心擦出一点静电火星,都能点燃空气。

她已经尽力收缩,瑞德却没那么好心,不肯轻易就给她台阶下,还要附在她耳边说:

“看样子它也没有那么黏人?”

“是不是你的猫语水平不过关,理解错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让她连耳尖细小的绒毛都在颤抖,瑟缩着嗫嚅着,小声狡辩。

“那是你的猫,你应该懂它的呀。”

定定地看一眼被他圈在沙发一角蜷缩成团的小姑娘,瑞德宽厚的掌心撑起身子,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

“嗯,我大概能懂。”

通往露台的落地玻璃门上,映出男人宽厚的身躯,后腰已经挺起,错出空间来,脊背却还弓起蓄势待发的弧度,仿佛密林间亟待出击的掠食者,就连虎视眈眈的力量感,体现出来都是优雅修长的。

一滴清透水珠从他金棕色额发尾端滑落,滴落在於星夜的鼻尖。

不凉,是温的,但仍使她被这动静惊起,抬眼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