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丁绥的话音落下,犹如平地惊雷,惊起书院内的一波波惊涛骇浪,幸灾乐祸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纷纷凝固在了陆知杭一行人的身上,蕴含的探究直让人寒毛耸立。

“啊?”陆昭乍一听这话,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逼地看向自家公子。

严天和的脸色也逐渐古怪了起来,无语道:“就这?”

几人云淡风轻,心中甚至忍不住发笑,反倒是一无所知的魏琪着急起来了。

见同伴都不以为然,魏琪心急如焚,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陆止,快上去辩解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真要任由他们颠倒黑白,你的名声就全都毁了!”

“这读书人说起话来,可是句句见血,保不准以后连乡试都无缘了!你好好说道说道,山长大人必能慧眼断是非的,别光在这傻愣着啊!”

“你平日里不是能言善道吗?这会怎么就傻眼了?快上去说呀!”魏琪气得胸口疼,再晚一步,指不定那些读书人们说成什么样。

“魏兄,淡定。”陆知杭嘴角啜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

“你这样我怎么淡定得下来?我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呀!呸呸,谁是太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魏琪连忙打了几下嘴。

不怪魏琪如此着急,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里,校场议论声不绝于耳,多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

“这陆止相貌看着一表人才,没成想品行如此下流!”唐永贞拱火拱得起劲。

“到底是穷惯了的,狗改不了吃屎。”一人附和道

“羞与此人同窗啊!书院的脸面都被丢光了!”

兴许是觉得乱说话不需要成本,心怀法不责的想法,众纷纷发泄出了对陆知杭的不满,甚至想着凭什么榜首是他?

“肃静!”严山长听着耳畔的污言秽语,忍不住失望道:“你们都是读书人,怎能在未下定论前,讲得出如此蛇蝎之言?”

众人被山长大人一番怒斥,不由面色羞红。

确实,事情还未下定论,但若是没有证据,丁绥是不要名声了,空口污蔑同窗?

大多数人其实是信的,他们不相信陆知杭真就写得一手好文章,仪表堂堂,还能品行端正。

人无完人,只有这个人身上出现一点缺陷,他们心里才平衡。

“丁绥,你既说陆知杭偷窃贾学民香皂,可有证据?”严山长确实曾经在贾大人的几番试探下,无奈给了一块香皂,对贾公子丢香皂一事并不质疑。

见山长询问,众人的目光皆汇于此处,丁绥自信地挺起胸脯,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只需山长大人亲自到丁字号二十三号房中搜寻。

试问一个家境并不殷实的秀才,如何能有这等珍宝?陆止偷盗贾公子香皂,乃是我亲眼所见。”

丁绥话音刚落下,山长大人就抚须沉声道:“你既然如此说,我就依你所言,若没找到,你便是信口雌黄,污蔑同窗,可愿认罚?”

“人证物证具在,有何不敢!”丁绥说得慷慨激昂,好似自己真的是为正义出头。

他这般掷地有声,惹得诸位同窗也是热血沸腾,纷纷支持起了丁绥。

“陆止,实在不行你在这先拖着,我跑回去帮你那块东西藏起来。”魏琪并不信陆知杭真会偷窃,但在他的印象中,对方确实是有一块香气扑鼻的胰子。

他倒没有认为这极可能是香皂的东西是偷窃得来的,毕竟陆知杭可是自去年就一直在用了,而贾学民的香皂却是近日才丢失。

但同样的,陆知杭也解释不清,自己一个寒门学子如何来的香皂,到时被抓住,他们可不管这块到底是不是贾学民的,只当作人赃并获。

正当众人义愤填膺,要往住宿去时,陆知杭却是出列,不卑不亢,云淡风轻道:“不必劳山长大人亲自去了,我手中确实是有一块香皂。”

闻言,校场又是一阵沸腾。

“好家伙!我听到了什么,这厮竟当众承认了?”

“这陆止真是不知羞耻,偷盗同窗的东西!”

“他这是自知理亏,免得待会场面难堪,先认罪了?”

“既然当事人都承认了,还望山长尽快秉公处理…”丁绥也是一愣,想不明白这陆止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严山长口中虽信誓旦旦,准备去查获,但他心中并不相信陆知杭会是这种人,只为了还对方一个清白。

可当事人都承认他确实有后,严山长沉默了。

“秉公处理?”陆知杭闻言,冷冷一笑,道:“我这香皂为何不能是我自己的?非是偷盗他人的吗?”

“你如何买得起这香皂,又哪来的门路?何况,你偷盗香皂,乃是我亲眼所见!”丁绥见对方妄图开脱,恼怒道。

“你既说贾公子的香皂是昨日丢失,可我这几日却是从未去过贾公子的住所,除了小解外,都有人在左右,这些都是有人证的。”

“难不成是贾公子到学堂了,还要揣着块香皂不成?”

“至于我哪里来的门路买这香皂……”陆知杭话音一顿。

“哼!你解释不清了吧!”丁绥冷哼一声。

“谁说一定是买的呢?”陆知杭歪了歪头,笑得煞是好看,令众人有一瞬间的恍神。

这话对于先入为主的人来说,无疑是在佐证他这块香皂来历不明,极有可能就是偷的,可不待贾学民那边反驳,一道慵懒缱绻的声音蓦然响起:

“知杭,你这批香皂可是做好了?先送本官几块应应急。”

身着朱红色圆领官袍,脚踏厚底长靴的儒雅青年缓缓走来。

“这……”众人回首,舌头不由打结。

严山长乍听这声音,猛然一惊,朝声源处看去,急忙操着一把老骨头往那跑去,恭敬地行了大礼道:“参见学政大人!”

“学政大人!”

一声学政大人震耳欲聋!如钟鸣萦绕,余音不绝。

在座皆是秀才,没有人会对这位掌握自己命脉的从三品大官不怀揣着最高的敬意,校场的诸位学子在明了来人的身份时,皆是齐齐躬身。

“免礼。”闻筝眉头一挑,并不多给他们一分眼神,提起官袍就往陆知杭那头走去。

大多数学子都是头一回见到学政大人,倒不曾想这么大一个官职,竟是一个年岁看起来不大的青年,对方只一眼就叫觉得不怒自威。

不过,年龄并不能证明什么,众人仍是大气不敢喘,只能在心里暗暗心惊。

学政大人方才的话是何意?

直呼陆止的字,亲昵异常,更是问其香皂可是做好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意思并不难理解,可合在一起,众人怎么琢磨都琢磨不明白。

按照学政大人的意思,岂不是说这香皂乃是陆知杭所做?

但…但这怎么可能!

他们刚刚才在这声讨陆知杭是偷盗香皂的窃贼啊!

试问哪家窃贼会冒着大不韪去偷一块对自己来说跟寻常物品无异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