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一联想到学政大人所言不虚,陆知杭就是发明香皂之人,而他们这群愚蠢的凡夫俗子,竟…在这里诬陷别人偷拿随手就可做东西,真是丢脸!

众人脸色变幻,神情各异,看着好不精彩。

而这其中反差最大的就属贾学民了,上一刻还沉浸在陆知杭终于要身败名裂的愉悦之中,下一秒就亲手被学政大人打破幻想。

至于质疑闻筝所言?

笑话,除非你不要功名了!

“还未,烦请学政大人宽限一日。”陆知杭怔了片刻,自然的回话。

自中秋一别,他根本就没有和闻筝有所接触,更别说买卖香皂,对方此言一出,想必是为了解围。

“无事,这香皂做工精良,多给你几日时间也是应该的。”闻筝笑了笑,并不责怪。

“多谢学政大人见谅。”陆知杭作揖,温声道。

“呃……学政大人来书院,可是有何要事吩咐?”严山长躬身问道。

陆知杭瞧着严山长那模样,就跟现代的校长见到了教育厅厅长一般,嘴角不由一弯。

“咳,倒是忘了,先谈起了私事。”闻筝状若醒悟,直言道:“本官来巡查这长淮县县学,见你们聚在一块,特来看看,是有什么热闹啊?”

闻筝这惊天一问,着实问倒了众人,他们总不能说自己聚众欺辱陆知杭吧?瞧学政大人和对方亲昵的姿态,他们敢说,怕不是活腻了。

于是,校场诡异的安静下来。

闻筝负手而立,不解地问山长,说道:“他们怎地都不说话?”

陆知杭余光瞥了一眼闻筝,面上的笑意一闪即逝,哪能不明白对方这是故意折磨这些学子。

在闻筝话音落下时,聚集在此处的学生都有些怆惶不定,深怕学政大人一个不喜就治他们的罪,尤其是方才起哄得厉害的几人都发起抖来。

见学政大人问话,严山长也犯起了难,蠕了蠕干涩的嘴唇,讪讪道:“呃…适才有学子指认陆止偷窃他人香皂……”

这句话说完,他自己都尴尬。

严山长的话音未落,闻筝就蹙紧眉宇,语速极快的呵斥道:“岂有此理!简直一派胡言!知杭随手就能做出几十块香皂来,何须败坏名声行窃?”

“学政大人言之有理。”严山长附和道。

适才跟着一起叫唤的学子也都纷纷点头称是,变脸的速度之快,把贾学民气得不轻。

“是哪位学子竟构陷同窗,简直人面兽心,愧对这功名!”闻筝一甩广袖,不虞道。

愧对二字就讲得严重了,要知道身为洮靖城学政的闻筝是有权革除在座任何一人的功名,众人听到他这句话都是心惊肉跳,悔不当初。

被点名的丁绥哪能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寒窗苦读十载得来的秀才功名,极有可能因为构陷同窗而被革除,若是早知道陆知杭与学政大人有所瓜葛,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污蔑对方啊!

丁绥苦不堪言,在内心狠狠咒骂起了贾学民不厚道,连忙跪下,朝着冰冷的地面狠狠磕了几个响头,悲戚道:“大人,小的一时糊涂,嫉恨陆止得了此次官考榜首,这才污蔑于他。”

贾学民和唐永贞二人不着痕迹地往人群后退几步,深怕丁绥把自己也咬出来。

其实他们二人无需多虑,丁绥已经冒犯了他人,再得罪贾学民,更没好果子吃了,权衡利弊,他还是打算将大部分的罪过抗在自己身上。

“看来你这山长当着也不是很称职。”闻筝瞥了一眼丁绥后就不再多看,反而对着严山长冷冷道。

“是我治下不严,万望大人恕罪,今日构陷一事,定会查明相关人员,重重处罚。”严山长双手作揖,郑重道。

从在旁煽风点火的唐永贞,到丢失香皂的贾学民,他都会一一问清楚。

往日他不敢得罪贾学民,是因着其父,可如今学政大人大话,他莫敢不从,就是贾大人问罪下来,也有闻大人顶着。

“行了,我还有要事相商,替我找一静室,限你三日内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闻筝一心都扑在陆知杭身上了,哪有空跟他们唧唧歪歪。

“是!”严山长松了口气,挥手示意夫子带路。

“知杭,本官有要事问你,兹事体大,你随我前来。”闻筝漫不经心地走上前来,正色道。

“是。”陆知杭淡然一笑,随后挥袖翩然而至,落后闻筝半步距离。

待几人远去,校场内的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看着丁绥的目光多了几分怨怼。

要不是这不开眼的,他们今日就不必遭这罪,不过丁绥往后也不一定有机会与他们当这同窗了。

魏琪抓紧严天和的衣摆,不满道:“你们瞒得我好苦!”

“你真这般想?”严天和耸耸肩,问道。

“当真这么想!你们伤害了在下幼小脆弱的心灵,不赔个十两八两,这事没完!”魏琪咬牙切齿道。

“也就这点志气了。”严天和耻笑一声,懒得理他。

魏琪见状,收敛了开玩笑的心思,正色道:“那香皂真是陆止所做?”

“嗯,你烧了半年洗澡水,就没瞧见?”严天和不解地问道。

魏琪一听这话,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了,半响后才郑重其事道:“我倒未曾想过他与学政大人关系匪浅。”

“这事我也不知。”严天和并未参加那日的中秋宴,虽偶有学子谈及,大多真假难辨。

另一侧的书院静室内,檀香渺渺,缭绕着两道颀长的身影。

陆知杭眼帘微低,脊背如饱经风霜仍旧屹立不倒的松竹,鼻梁端正挺秀,一如他的样貌那般,看似温和淡雅,实则线条凌厉。

“许久不见,你这身量倒如我一般高了。”闻筝比划了几下,语气有些欣慰。

“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是长得快了些。”陆知杭轻声道。

闻筝目不斜视地打量他片刻,呢喃道:“适才我看了好一会的戏才出言打断。”

“……”陆知杭不言。

“你会责怪我吗?知杭。”闻筝低声道。

陆知杭面露迟疑,没弄明白学政大人为何起这奇怪的话题,于是只得正经回道:“大人愿意出手相助,已是莫大的恩赐,怎敢怪罪。”

“呵…你平日与同窗说话,也这般古板吗?”闻筝笑了笑,问。

“学生不敢逾越。”陆知杭作揖道。

闻筝细细看了他好一会,少年清隽入骨,一举一动皆牵动人心,他甚至想着,这等出挑的样貌,不知引得多少女子为之痴狂。

“你官考所答的卷子,我已看过,答得不错。”闻筝负手而立,眸光闪过的情绪意味不明。

“若不是大人当日提携,学生万万写不出这等文章。”陆知杭谦让着把功劳推给对方,哪怕事实上并不全是闻筝的原因。

闻筝心里跟明镜般,不点破陆知杭的恭维话,反而意味不明道:“那你可莫要辜负我的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