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瞧着你在延禧宫时似欲言又止,可是怡常在有什么不好?”

自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中不断升起的阵阵龙涎香模糊了皇帝的面容,温实初思及甄嬛的话,只微微垂首道:“这癣症尚可医治,只怡小主此症状同微臣在医书中所闻一般,先前微臣未感多言,后亲眼所见红疹,便知是真。”

“是什么?”皇帝闭了闭眼,手中不断捻着那串翡翠念珠,听得温实初伏地磕头:“回禀皇上,是麝香。”

“麝香一物,于女子生育极为不利。怡小主大抵是体质特殊,对麝香香气敏感,因此身体不适。加之小主曾亲自摘花,故而双臂生了些红疹,只消服几贴药、涂抹药膏便能大好了。”

皇帝脸色沉肃:“你先下去吧。”

待温实初出了养心殿,皇帝才揉了揉紧蹙的眉心:“苏培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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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培盛便亲自传了旨意下来,对着安陵容恭贺道:“小主大喜,皇上怜惜小主,特召了钦天监为小主算命,钦天监正使说这延禧宫同小主的命数并不相符。皇上特地选了钟粹宫给小主呢,这钟粹宫地儿宽敞,建造得雍容大气,小主见了一准儿喜欢。”

“皇上心意何其珍贵,倒是叫我惶恐了。”安陵容笑了笑,因为病中有些苍白的脸都因为此事多了些甜蜜笑意,示意宝桑递了荷包过去,“劳累苏公公过来一趟,这点子心意,还请苏公公不要嫌弃。”

“能为皇上办事,哪里算辛苦。”苏培盛笑着道,“只是钟粹宫也久未曾住人,皇上的意思是还要再委屈小主几日,待钟粹宫整修好了,您再搬过去。”

左右昨个儿夜里皇上已经派人将常青树下的麝香给挖了出来,还别说,此人心思倒还有几分狠毒机智,利用桂花浓香来掩盖麝香那脏污玩意儿。

想到皇帝当时的脸色,苏培盛不由得想叹气,她都已经贵为皇后了,又何苦使那些折寿的手段呢?

安陵容迁居之事很快便传到六宫众人处了,华妃听了不免翻了个白眼:“贱人就是矫情,只怕是那浑身的小家子气压不住桂花的贵气闹的吧。”

丽嫔附和着笑了几声,曹贵人想得却更深些:“那桂花树是皇后所赐,怡常在这般做派,竟是半分不怕恶了与皇后的关系。还引得皇上亲自下旨令她迁居钟粹宫,娘娘,此女手段了得,不可不防啊。”

想到皇帝是如何看重安陵容的,华妃心中不免生气,坐在青鸾芍药团刻紫檀椅上生闷气:“本宫要你提醒不成?一个二个都是狐媚子转世的不成,前头来了一个沈眉庄,如今又有一个安陵容,这一个个的,搅得本宫没一天舒心日子过!”

“娘娘,叫嫔妾说,您若是想磋磨她,大可以向皇上求让她住在这翊坤宫来,在您眼皮子底下住着,难不成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丽嫔想得倒是很直接,“不过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皇上不过瞧着新鲜,再过些时日便也抛之脑后了。”

抛之脑后?如今,被丢弃的人倒不知道是谁了。

华妃想着皇帝这月来自个儿这儿的次数不过五六次,远不如新人未进宫的时候,心中越发苦闷,可若要那安陵容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若有朝一日皇帝驾临翊坤宫,却朝着她那处去了,那她岂不是要成六宫的笑柄?

华妃长眉一蹙,冷笑道:“罢了,且瞧瞧她有多少造化。叫她住在翊坤宫,没得抬举了她。”

“是了,那等出身卑贱之人呀,可别脏了这翊坤宫的福清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