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同丽嫔两人挖苦得起劲儿,身世不显的曹贵人只得低头喝茶,将眼中的不忿之情尽数沁在茶雾中掩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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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姐姐,莞姐姐。”安陵容原本正在榻上绣花,见两位宫装丽人携手而来,一时间脸上笑意如花绽放,瞧着很是娇美,“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次可是遭了大罪了,我与嬛儿怎能不来瞧瞧你?”沈眉庄看着她脸色尚佳,不免舒了口气,“是药三分毒,虽说温太医的医术好,但我也是担心的。如今瞧着你脸色还不错,我便放心了。”

甄嬛还是头一次来延禧宫,瞧着满宫的精巧摆设,不免笑道:“幸亏皇上疼你,此事方得如此顺遂。我与眉姐姐听着你迁宫的喜事儿,自然也是要来恭贺你的。”

“莞姐姐又取笑我。”安陵容面上浮起一层薄红,沈眉庄笑着从采月提着的细路粉彩双面花卉食盒中端出一碗汤羹:“这是阿胶炖乌鸡,滋身补气再好不过,我瞧着你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我留几个方子给你,叫宝桑她们日日炖给你吃。”

甄嬛朝着她眨眨眼睛:“我可没眉姐姐那么细心周到,只想着你这几日憋闷,便多来陪陪你,这样可好?”

安陵容笑着点点头:“你们的心意我自然不会浪费,只是莞姐姐……”她素来是不爱出门的,如今肯主动来探望她,便也知她心意改换了。

甄嬛懂她的未尽之意,只道:“哪里能躲一辈子呢?我不害人,却也容忍不了他人来害我。”

“是了,这后宫中多少肮脏心思,都藏在那花团锦簇下呢。”沈眉庄点头,“依照你我三人的资质,藏拙已然无法自保,既如此,便只能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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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常在身子可大好了?这几日不见你来请安,总觉着这景仁宫啊,少了些热闹。”端坐在凤座之上的皇后笑容瞧着依旧温文大方,“今日本是你迁宫的好日子,本宫前些日子赠你的桂花树不好再搬来搬去,省得损了你的福气。左思右想,皇上初初登基之时江南曾进贡了一双蓝白琉璃珠镶嵌金镯,怡常在年轻娇嫩,戴上这样精巧别致的镯子倒也合宜。”

皇后身旁的剪秋笑着呈过来一个葵瓣彩锦盒,上面放着的一对镯子的确巧夺天工,蓝白琉璃珠净白透彻,让人一眼便知道不是凡品。安陵容略看了一眼便起身下跪行礼:“娘娘慈爱,嫔妾身子不争气,倒累得娘娘担忧,本就是嫔妾之错,这对镯子巧夺天工,嫔妾实在不敢夺娘娘所爱。”

“本宫年纪渐长,倒是不好再戴这样鲜亮的东西了,你便收下吧,若是皇上瞧着喜欢,便是这对镯子的福气了。”皇后含笑叫她起来,不料一旁的齐妃出声道:“任凭咱们戴再多好东西,娘娘母仪天下的真凤威仪哪里能是这些珠宝能抵挡的?”

这席话让原本表情恹恹的华妃来了精神,娇笑道:“哟,齐妃姐姐这是打哪儿听戏来呢?这夸人的功夫倒是比以前精进了许多,若是皇上听了,想必也要开怀吧。”说罢,她又貌似有些后悔地捂了嘴,金累丝嵌红宝石护甲衬得她那张形如芍药的脸愈发美艳,“本宫忘了,姐姐如今得见皇上的次数少了,这等子夸人的功夫只怕还没地儿用去吧?也难怪今日要一心捧着皇后呢。”

“你!”齐妃被她当着六宫众人的面这般奚落,面上自是又羞又怒,“你又有多得圣宠不成?别以为皇上这几日多召了你去便得意了,若不是怡常在身子欠佳,这圣宠能落到你头上去?再说了,平白承了那么多年雨露,也没见你生下个一男半女。”

安陵容在她们吵嘴时早已回了座,听着难得话多又敢说的齐妃一口气说了一通,对面华妃的脸色已如风雨来临前的海面,阴沉沉得叫人看了不免心生恐惧。

华妃冷笑一声:“本宫这身子是不争气,怕也是老天爷怜惜本宫,生子当如秦皇汉武,若是生下个呆呆笨笨的,连累亲生母亲不受宠的话,这样的孩子又何苦来这世上一道呢。”说着,她长眉一挑,在眼尾晕染了红色的凤眸紧盯着安陵容,凌厉眼波中又显出几分傲慢的妩媚,“怡常在,你说呢?”

安陵容心中不免叹了口气,她只想安安静静看场戏罢了,华妃还是一如既往地记仇。

她起身离座,福身行礼道:“嫔妾驽钝,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六宫妃妾之责便是为皇室延绵子嗣。不拘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乃皇上血脉,自然得承上天钟爱,当为人中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