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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汗愤怒的质问,因为这首诗歌已经在各处秦楼楚馆里传遍了。现在的风尚是水井边汲水的小娘都能用波斯语或突厥语唱上一曲萨迪的诗歌了。而这首诗的波斯语版本风靡的快速,已经让合汗出离的怒火中烧了。

究竟谁是此诗原作者?!如此直露的表明自己“童女”和“新妇”的身份,要和那宣称带来天国之爱的“新郎”结合?!他居然公然宣称只有那天国的“新郎”是他的主人,那他把他们在现世里的主人,伟大帝国的合汗至于何处?!

合汗的烈怒之火熊熊燃烧之烈,恐怕要焚尽天堂、现世与地狱才能止住!

而他们最开始甚至不能弄清此诗最初的版本是不是波斯语 。

真的是一群废物!

他找了数个怯里马赤,费劲周章才弄到此诗原稿。居然是以波斯字母拼写的亚美尼亚语写就的。能做出这种巧伪之术而又喜吟弄诗词并在暗里总与合汗离心唱对台戏的也里可温人,想都不用想,自然就是那个人了!

那个可恶又可怜的奴婢!

他立即令人召了他入宫来,他要听他这回怎样的抗辩!

他居然如此的贪恋另一个主人给与他的恩赐。在情愫里恬不知耻的自比童贞女。他居然还要做那天赐情郎的永恒爱侣。多么的下贱与淫浪!

能写出“童女夜提灯,彻夜等新郎。”这等的肉麻词句的人,居然就是他依仗了半辈子的战场“军神”,被满朝士大夫比作“北方长城”的巴林伯颜,他的丞相,他的枢密副使,他床上曾经最亲昵的“伴侣”。如果他不是仅仅是“床伴”的话。

他愤怒的把那几张抄录着诗文原稿的纸张摔在那跪着的人的脸上。牙白中泛着微黄的诚心堂御贡粉纸如飞扬的白蝴蝶。在那人脸上、肩头、帽顶纷纷坠落。对方的脸,却依旧宁静。

这首触怒了合汗天颜的诗是他无以复加的罪恶。

他的主子命令他诵读出诗章里的每一个词汇,他的主子要求一个解释。

你只这一颗心,如何能侍奉两个主人?

经里也讲过,你不能即侍奉你的天主父,又侍奉财神玛门。这是基督的话语。

伯颜必须明确谁可做他的主人。他的合汗不需要他的真心,只需要他的确认。伯颜的顺从比他的爱更加重要,这一点合汗始终明白。所以他,忽必烈,才能是一位掌握一切的君主,而不是一个恋爱中的莽撞小伙子。

合汗看着他的奴婢以一种优雅又忧伤的姿态诸页的拾起铺落在地毯上的那些白色蝶翼的尸体。

伯颜的眼睛里泛出一种忽必烈永远都不可能懂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