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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耳坠上的鸡心形红宝石红的如滴血一般。然后他听到“噌、呛”两刀,他的耳朵离开了头落在地上,鲜血顺着脖子滚落,还是热的。地上是一滩扎眼的鲜红。和那两颗价值连城的宝石的颜色一样,红如滴血,刺人双目。他愣愣的看着地上自己已经被削去的双耳,傻了一阵才感到钻心的剧痛。他嚎哭,但主人丝毫不怜悯的用马鞭狠狠的继续抽他。他在地上打滚,主子的鞭如雨下,抽的他肌肤寸裂。

在挨了一顿鞭子以后,古拉姆被他的蒙古主子拉倒奴隶市场上卖了。一个从苏滨水边克拉斯诺雅尔山里来草原上买马的人相中了古拉姆,把古拉姆连同一千匹骏马一起买走了。

古拉姆的新主子说一种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这种语言之拗口,连蒙古语都要甘拜下风。古拉姆能听懂蒙古人的话却听不懂这人的话。不过鞭子教会了他什么叫“察言观色”。渐渐地,他可以从他新主人比蒙古人还加倍扁平呆滞的脸孔上观察出那些细微的神色与情绪流露。在他熟悉了他新主子的脸色后,他得到了自己熟悉的老活儿,看马。

新主子的居住地是深山老林中的一处由夯土夹杂碎石块筑成的城寨。这种简陋的石头堡寨根古拉姆家乡的城堡似乎有点类似,反而让古拉姆有莫名的亲切感。

冬天吃打来的野猪肉,热气腾腾的蘑菇汤,以及各种挖来的野葱野蒜。这里没有奶酪可吃,因为他们几乎不养牛羊。他们靠着狩猎获取肉食,然后在土壤黝黑的地里散漫的种上些豆子、黄米和荞麦,等着天气让它们自然生长结粒。收获时就有豆麦粥可以吃了。

生活依旧和蒙古草原上一样粗陋,平常人都很少洗澡,更别说奴隶了。古拉姆脏的浑身泥垢看不出皮肤本来的颜色。只偶尔能借着春夏季河水解冻后用破布沾水擦擦身上。

这次,他是跟着主子的二儿子一起带着五千弓手一万匹马来森林边缘和蒙古的主帅会师。然后据说他们要去叶尼赛河打吉尔吉斯人。因为那些部落民不老实,总是三天一小闹五日一大闹,让蒙古的合汗脑袋疼。

古拉姆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与亲人。但,为什么他看那蒙古大军的主帅总觉得他很眼熟呢?他心里模模糊糊记得一个人的影子。那人用一对名贵的耳饰从他手中交换了一碗香甜洁白的马乳与一匹有着亚历山大大帝坐骑“布塞菲勒斯”的高贵血统的骏马。

虽然那人现在胯下骑的并非当年那匹白色上带浅灰斑点的骏马,但马背上优美挺拔的身形却似乎告诉古拉姆,那人就是当年以耳坠换了他马奶和骏马的人。

夜黑的瘆人,也冷的残忍。古拉姆晚上只能和群马挤着一起入睡,靠动物们的体温温暖自己。不远处灯火释放出暖融融的光,但他知道那里没有他的份。

蒙古人、钦察人、契丹人和女真人,还有那些根本不知从哪里来的肤色各异的人,在一堆堆篝火前走来走去。现在他们还能生火取暖做饭,等深入了森林,就不能了。因为起火的火光会惊动蛰伏在深草或树丛中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