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带巴尔斯吧？米昔塔尔笑着问。伯颜说，当然不带！然后又接上一句说，傻孩子，我逗你玩的！两个人全都笑了。

伯颜笑着笑着觉得眼睛里酸楚湿润，他是眼看着米昔塔尔逐渐长大的。尽管此时的亚美尼亚仆从再也不是孩童，但伯颜依旧改不了的唤他做“我的孩子”。米昔塔尔在面对伯颜的时候，伯颜总是觉得他还是个孩子。似乎他们两个才刚刚携手从苏玛尔主教府邸里出来。

伯颜在走之前已经向东真人和东辽人发出军令，让东真国万户和东辽国万户各自带五千弓手，每个弓手携带两匹马，大家在叶尼赛河南缘与合汗的军队碰头。东真和东辽，是女真人和契丹人的两个藩属小国。东真开国始祖是金朝辽东宣抚使蒲鲜万奴，东辽开国始祖是契丹皇族耶律留哥。这两个小国是大元朝藩属，国俗仍然保持了女真和契丹的风俗与制度，但要定期向元朝皇帝纳贡、助军并送质子入大都由元朝皇室教养。其国王即元朝万户，新王登基要由元朝皇帝册封才行。

东真国管军万户蒲察移刺带着他的五千弓手到时，东辽国的人马还没来。伯颜令原地修整等了两天，竟然还没来。正要派人去问，有探马赤来报说东辽国的人来不了了，因为雪太大，人马都冻死了无数，实在凑不出五千弓手和他们所需的一万匹马。

伯颜听了并没责备什么。他只是顿了顿，然后说，咱们后天启程。我再给他一天的时间。伯颜讲这话的时候，脸色冷酷到让人恐惧。结果，第三日天刚亮，就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响，那是东辽国的五千弓箭手和他们的一万匹马由耶律古乃领着到了。

古拉姆巴拉塔什维利在刺骨的寒冷中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破袄子，他的袄子在腰里系了根草绳，但冷风直往领口袖口里钻。而每当他张开嘴呼吸，凛冽的寒风就猛地灌进嘴巴里。

古拉姆的鼻子不通气，那是吹多了风感冒造成的，所以他只能靠张开自己的嘴呼吸。吸了一肚子的冷气，他胃疼的要命，连肠子里似乎都是冰的。鼻涕止不住的流，但流出鼻腔后立即就会冻成一坨白乎乎让人恶心的东西。

古拉姆把冻木了的手揣进怀里，他不停的跺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脚，那脚上和手一样，长满了冻疮。

他的两只耳朵已经没了，所以他不用担心自己的耳朵会被冻掉了，因为它们早就被前一个主子给割去了，现在那里只留下两道粗糙皴裂的疤痕，被从头上垂下来的经年未洗的几缕肮脏头发遮住。他已经记不起自己上一次洗头发是在什么时间，那曾经闪烁着金子般可爱光泽的发丝，现在已脏的辨别不出颜色来。

他甚至连自己的年纪都不记得了。

他是犯过罪的奴隶，他未经蒙古主人的同意擅自接待外客，不仅给客人吃了马奶，还用一匹最强悍的骏马交换了一对黄金打底上面嵌着鸽血红宝石的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