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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叶密立城里的清真寺传来礼乃玛孜的叫拜声,人们见天色渐渐暗沉,便纷纷散去。卖唱的爷孙两个也收拾起摊子,准备往城外村子中过夜,因为他们住不起城里的客栈。

奇苏思提纳婆坨是在一户农舍简陋的房檐下躲雨的时候,与普诗帕玛玛沙及热什德克玛玛沙不期而遇的。

走到半路时就下起牛毛细雨来,寒气和湿气都侵入身体。他们在农家泥坯草屋的屋檐下蹲着,并用捡来的树枝燃了一堆火取暖。

提纳婆坨将自己的双手伸向橘红色温暖的篝火,反复暖着自己的手心手背。对面的爷孙两个一言不发,那个老的背后倚着已经歪斜的泥墙,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提纳婆坨将身上暗红色的袈裟裹紧些。他看了小姑娘一眼,发现那苍白的小手紧紧的抱着瘦弱的双肩,在微微打颤。

她一定是冷的受不了了。提纳婆坨想。他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手伸进自己随身的褡裢里,从里面取出一个饼,将它递给对面的女孩。

这饼很干也很硬。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普诗帕接过行脚僧人给的饼子,手里摸索着掰成两半,将另一半递给大大。

热什德克的牙齿几乎全都掉光了。他小心翼翼的掰下一小块的饼子,放入口中,用唾液缓慢的把食物润湿,使它变软并可以下咽。他吃的非常珍惜,一点食物的残渣都不落下。如果偶尔有一丁点的面渣掉落,他会细心的用两根手指,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摸索着,将摸到的饼渣从漆黑潮湿的泥地上捡起,然后轻轻吹一吹,再放入口中吃掉它。

提纳婆坨又摸了摸自己的褡裢,里面只剩一张饼了。还有一小撮盐。他把一个汲水用的铜瓶放在屋檐下,现在已经积满了整整一瓶的雨水。这瓶水足够支撑着他走出窝阔台汗的疆界了。

提纳婆坨是从乌鲁米耶湖畔的霍伊寺逃出来的,当年德里苏丹洗劫他的祖国摩揭陀时,他作为摩揭陀国的王子侥幸逃出得活。他曾在那烂陀寺受戒成了一名出家的比丘僧。当旭烈兀在乌鲁米耶湖畔修建霍伊寺时,他从印度经阿富汗去往伊朗,并将自己从印度那烂陀寺携带出来的祖师像及贝叶经供奉给了旭烈兀大王建立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