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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足女还需要准备“睡鞋”数双,因为缠足白绫在睡觉时是不能解开的,所以要有供睡眠时穿着的软底“睡鞋”。

身份讲究有丫鬟服侍的缠足女子,通常三到四天,会把裹脚绫解开一次,以温热的水清洗双足,再用剪刀修剪脚指甲,用专门修脚用的小刀挖去足上鸡眼。清理过后再度缠好。

脚一天不洗都有味道,伯颜心里难以想象三四天才洗一次的脚,而且这还是大户人家使奴唤婢有人伺候的女子才能享受的待遇。当那裹脚带子解开的时候散发出的味道有多么的刺激,男人不用怎么想象也能知道。所以南人缠足女子发明了一种弓鞋,鞋底为木质镂刻花纹并且中空,这样可以在鞋底中填入大量香粉,以掩盖足臭味。南女洗涤保养双足也通常是在夜深人静,闺门禁闭以后,这大概是为了不让不雅的气味薰到自己的丈夫。

然而,不得不说的是,缠足的足虽然痛、丑而且臭。但那配合缠裹后的双足的精美弓鞋却真是美的令人目眩。软绸的质地,精工的刺绣,雅致的花色,尖尖的鞋头坠饰以珍珠丝穗等装饰物,木质小鞋的鞋底镂刻精致的花纹,令穿着它的女人足上生辉。

试想一个莲步翩翩的女子,她的步态优美的如一朵莲花在水面上静静的漂浮滑过一般。这时候你只要对脸蛋不太挑剔,把注意力集中在女人的绣鞋和行步的仪态上,难道还能不被此美景所迷惑并坠入其中吗?

关于如何鉴赏品玩莲足,在这个《香莲品藻》还没有被写出的年代里,文人赏悦莲足就已经留下了丰富且足够风流的文字:

冰姿拮,金莲衬、小小凌波罗袜。-宋,田为《江神子慢玉台挂秋月》

淡黄弓样鞋儿小,腰肢只怕风吹倒。-宋,辛弃疾《菩萨蛮》

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宋,苏轼《菩萨蛮咏足》

莲足之美,美不在足,而在鞋。以弓鞋放置酒杯盛酒而饮,名为“鞋杯”。士大夫们行酒,常以“鞋杯”传饮为风流乐事。这种新式玩法,刺激又风雅,主宾互动,文士与歌姬的眼眉传情,被全然包括在一只小小纤纤的绣鞋中。个中巧思,的确不是伯颜这来自塞外的蛮夷所能想象的出的。

伯颜看向那两个据说是“宋宗室之女”的脸上,觉得此二女长相平平,但气质淡雅,体态清贵,应该是真的出身贵胄之家的女人。二女满头珠翠,盛装艳饰,娇弱可怜。但考虑到自己志向本不在乎女人,伯颜还是用一句简单明确的话回绝了吕师夔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