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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汗时常生安童的气,安童入值怯薛的时候那种倔强傲慢不开窍的做派常常让合汗感到自己高高在上的虚荣被挑战了。不过他幸好还有一个可以用来做出气筒的安童妹夫。伯颜每次入值时都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犯合汗的虚荣心。但是他必须替自己的舅子哥平息合汗的怒火。他那肆意的挥洒士大夫脾气的舅子哥惹合汗生气不是一两回了。然后,那木华黎国王的后裔拍拍屁股就走了,伯颜却要为他的行为还债。

这天合汗又被木华黎的后裔惹得兽性发作,在让国王的后裔滚出自己的寝室以后,合汗觉得找国王后裔的妹夫泄泄火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伯颜战战兢兢的来了,他以为这就是一次象往常一样的当出气筒的小把戏。然而合汗却是要在他身体上狠狠的咬上那么一口,好给他留个终生印记。两个御前侍奉大汗的怯薛架着伯颜,把他强按在忽必烈的身上。合汗让人把伯颜身上穿的那件紫地缠枝葡萄纹质孙衣的宽大下摆撩起来,又一把扯下里面的白色丝绸衬裤,露出那肌肉紧绷的臀部。

合汗用力掌掴伯颜的屁股,弄得那里一片绯红。然而汗爷仍旧不解气,亲自俯下身低头在那块肉上面一口用力的狠咬下去。被咬的奴婢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他就象一只受伤的兽类一样,从汗爷宽大的双腿间滚落在地上。这个奴隶的脸涨的通红,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羞耻,也许他只是因为疼痛感使然。

站起来,面对着你君王!忽必烈厉声命令道。伯颜努力了一阵子才挣扎着站起,他面对着威严的君主,把自己的裤子提起来系好,然后他用乞怜的目光请求他的君王放过他这次,然而忽必烈却不允许。

这天一整晚,伯颜都没有离开他君王的寝殿。直到第二天黎明,清晨起来洒扫庭院的火者们看见这位曾经象头雄狮一样的知枢密院事从合汗的寝宫中出来时,是手扶着宫墙一瘸一拐的离开的。

人各有命,木华黎国王后裔和木华黎国王后裔的妹夫,差的就是这样的远。外表和行为在战场上都象是羔羊的,所得的待遇一点并不比那外表和行为在战场上都象是雄狮的差。

第43章 努尔

为了安慰伯颜臀部两排合汗印上去的牙齿印,伯颜从合汗那里得到了一个费尔干纳的男孩努尔。

当伯颜领着努尔回到自己家时,出来迎接他的人里没有夫人别速真。现在伯颜身边有五个侍僮了。亚美尼亚人米昔塔尔,康里人阿塔海,钦察人巴尔斯,费尔干纳人希拉伦丁和同样来自于费尔干纳的努尔。

伯颜令人把新来的努尔带去洗个澡再给他换身衣服。

以米昔塔尔等为首的几个侍僮,得到了命令以后,立即嬉笑着把瘦弱的努尔推推搡搡的带进了蒸气浴室。伯颜家的浴室是合汗考虑到他的波斯式生活习惯,特意恩准敕造的,完全是大不里士贵族浴室的气派,论精致享乐和奢华,大都城可着这满世界,找不出第二家来。伯颜每次洗澡自然都由府邸里买来的男孩们服侍,因此这些侍僮对西亚贵族浴室享乐的全套招数驾轻就熟。男孩们很快扒光了努尔的衣服,给他先用热水加香皂彻彻底底的洗了个够,然后就上香精油细细的按摩了全身。努尔如失血一般苍白的肌肤,在雪白朦胧的蒸气里,和几双细嫩的小手的按摩下,渐渐显出了粉嫩与红润。奴儿深陷的美丽碧色眼睛那浓而纤长的睫毛上,挂上了晶莹的水珠儿。他忍不住眨了眨眼,水滴顺着他可爱的睫毛流淌到脸颊上,如同一滴泪。米昔塔尔似乎在恍然间看见努尔哭了,但定了神后仔细一看,哪里是哭,只是眼睛里水汪汪的一潭深渊,显得特别潮湿罢了。乖宝宝,别哭。米昔塔尔咯咯笑着说。到了伯颜大人的府中,就是你一生的福分了。你再不必担心自己被旁人欺负,伯颜大人是世界上最善的善人。他绝不会让自己的男孩受半点委屈的。努尔愣愣的的听着,似乎不明白对面这个漂亮男孩的意思。但他显得那么的服帖柔顺,在米昔塔尔几个人手中如一团软糯糯的面粉团,任他们揉捏着。

当洗过澡并撒了香水的努尔被带到伯颜面前时,他面上的光彩让伯颜似乎找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纯真、无助、顺从但又隐约透出一种苦行僧的虔敬与坚毅。真象极了当年被献入宫中伺候汗族的自己。伯颜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抚摸着这孩子尚还稚嫩的脸庞。尽管伯颜的手,已经不再是当年那双嫩嫩的孩童的小手。尽管这双手现在已经染过无数无辜者的血,干尽了世上的肮脏事。但是,当他已经粗糙结了硬茧的手贴上了那凝脂样柔嫩的皮肉时,他仿佛又找回了那个还没有被邪恶所污染的干净的自己。

努尔静静的站着,真乖。他如一头将要被献祭的、雪白无染的羔羊。他似乎纯洁到不知道什么是罪恶。但伯颜凝望努儿的眼睛时,却感觉那里如同不见底的幽玄,似乎并不干净,那种潮湿的带着雾气的眼神,伯颜自己也曾有过。是的,就是那十二岁时的自己,犯下了人生里第一庄不可赦的重罪,背叛了把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巴尔斯师傅。师傅颈中的鲜血染红了师傅赠与自己的舍施尔刀。从此伯颜不再是孩子了。本能的对失去自己童贞的苦涩,让伯颜刻意回避,不愿再去思考努尔的眼睛里为何有与自己当年相似的神情,他宁愿相信是自己多疑了,也不肯相信这个孩子将来要重复他自己曾经走过的道路。直到他倒在大宗正府散发着血腥味的囚牢中,被和獒犬禁闭于一处,身上已无完肤,但是,那都是十几年以后的后话了。

而现在,努尔是他洁白的天使、他眼里的光,他自以为是的要拯救他,做他的庇护者。

努尔,这个名字在阿拉伯语里就代表了“光明”。他的祖先是源自费尔干纳,被哈桑本萨巴赫夹裹到阿拉木图堡,被迫改宗尼扎里耶派的雅兹迪人。雅兹迪人信仰的完美造物,安拉所造的“七秘”之首,以孔雀的形象显现给世人的大天使长马利克塔乌斯,在赞美它的一千个美名里有一个就是“努儿”。

阿拉木图被旭烈兀毁灭的时候,还没有他。漫长的流亡,使得两代人倒毙于路途之中。当努尔的父亲和母亲夹在逃亡印度的流亡者当中,快要抵达信德前,努尔的母亲在颠簸的驼背上早产,生下了努尔。这个苍白虚弱的早产儿,在自己母亲两腿间的血泊里费尽全力哭出了微弱的第一声,以表示自己是活着的,而生育他的母体已经因失血过多而变冷僵硬,死去的妇人的灵魂将去往那七重星体之上的天层,那里有四季葱绿、下临诸河的乐园等着虔信者的灵魂进入。努尔在信德度过了自己糟糕的幼年。直到在察合台汗与德里苏丹混战的相互劫掠中被带到了阿力麻里的奴隶市场。一个同样来自费尔干纳的奴隶领着他进了察必的宫帐,让他成了伺候皇室的男孩。艾哈迈德努尔丁费纳喀忒是他命中的贵人。

阿拉木图在波斯语当中意为“鹰巢”,建造于悬崖绝壁之上,想要进入只能沿着曲折的小道攀援而上。是历代尼扎里耶派谢赫大师驻守的险要之地。据说初代谢赫哈桑本萨巴赫建成它以后就终生未出城堡的静室。哈桑死后,接任的谢赫拉希德丁希南扩建了城堡图书馆,收集各地善本珍册充实其间。而第七代谢赫阿老丁穆罕默德据传说是花拉子模流亡太子扎兰丁的后嗣。阿老丁穆罕默德宠信过一个蒙古的娈童,但是最后却又残忍的把那孩子肢解碎尸。这位九岁继位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尼扎里耶派倒数第二任谢赫,最后被自己的儿子乌鲁乃丁联合佞幸哈桑刺死在床上。而乌鲁乃丁在不久后被旭烈兀的西征大军处斩,死于额尔布尔士山自己城堡的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