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满怀期待地用力点点头。
辛女史不得不找人做一些工作,实在是因为自己累得卧床不起,女儿又身子孱弱,可眼下这个时候正是整个郡都忙碌的时刻,她半点也不敢松懈,正焦虑不已时,多亏萧闳主动,表示一些不涉及机要,日常开支等文书可以交由妹妹整理抄录,先试验一下,如若等行,再请辛女史吩咐。
他敬佩辛女史虽是女流,却也能为公主殿下的左膀右臂,便是隆冬时节伴随公主在外面颠沛奔波,也十分坚毅耐心,将不是自己分内的事务也做得恰如其分。
今日他求见,女史风寒后身体尚未好全,仍在案头记写,药味也在船屋内弥漫。
“是萧内史,快坐。”辛女史今年方至五十出头,见萧闳便是如同见晚辈一般和善,可话音刚落,就止不住一阵咳嗽,萧闳悉心替她倒茶,她因是内眷女官,官职又低于萧闳,不敢领受,却在坚持下仍是喝了几口,略略平顺,而后惭愧道,“我身子不经事,不但给殿下添麻烦,还叨扰萧内史,实在罪过。”
“女史忧勤为务乃是我等内官表率,勿要这样折煞我了。”萧闳不敢托大,将妹妹所录文稿递交,直言,“我公务繁忙,虽敬重女史,却无法分忧,但舍妹之能不在我之下,还请女史过目。”
其实之前萧闳询问这事时,辛娥十分为难,她确实需要帮手,公主也代她问过孟苍舒,良慈郡是否有会读写的女子可充内女官,便是底子差一些也无妨,后面辛苦教些即可,只要人是勤奋且诚挚本性就好。
可惜的是,全郡上下几乎找不到合适的人,孟刺史也尽了力,最后说可在郡学教几个识字的姑娘,到时候分给辛柔再行教诲。这已是眼下能想到的万全之策,可缺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有时候只能拜托之前圣上御赐给公主的几位女医相助,但到底人家也有自己的事,如何好次次开口?
萧闳的提议确实可解燃眉之急,然而在家如何帮忙?辛娥想让萧内史的妹子与她一道在船上做事,公主殿下定不会亏待,可萧内史却十分为难,她也不好勉强,偏遇上自己风寒,几日的工作累积下来,不得已,同意了他的要求,让他带回去一些。
今日一见,辛娥眼前一亮:好漂亮的一笔字!
便是自己女儿也是不如的。
“萧内史家学渊源,说句冒犯的话,令妹才学尚且不知,但单论这一笔字,怕是给内史都比下去了。”辛娥含笑道。
萧闳半点也不觉得冒犯,反而喜不自胜,眉眼都含着笑:“这是自然,我母亲常常嫌弃我不争气,可若论妹妹,她总觉得是要强过我万分的。既然女史觉得舍妹颇有才干,不知是否可放心让她协理一二。”
“我如何不放心?只是……”辛娥停顿后还是觉得应该再尝试一次劝说,“可不可以让令妹在我这处从事?旁的我不敢保证,此处寻常出入只有我与女儿并几名公主的贴身侍婢和女医,便是刘校尉都极少前来,这里的情况萧内史是清楚的,若有名节考量,实在不必担忧。因好些文书案卷不便拿出府去,还请萧内史体量我的难处。”
这话非常实在,但萧闳却不敢接,他知道母亲一定会暴跳如雷,绝不会同意妹妹日日抛头露面来到王府的。但这又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咬了咬牙,他头次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忤逆一回,只道:“女史折煞我们兄妹了,能得女史青睐是舍妹的荣幸。但我家并非寻常人家,有一事还请女史帮个忙,多有叨扰之处,萧闳先在此处告罪了。”
第49章
萧玉吉的公主府和弟弟的王府其实只有一套内官。她闲下来时曾听辛女史讲过, 他们大雍朝曾经兴盛时期,便是姊妹可随亲生兄弟封王去到地方封邑,按照规制也是有自己的府邸和成套车马仪仗,再加上历来公主的驸马皆封为侯, 排场并不比手足封王逊色。
说完辛女史不住叹息, 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长辈的怜悯。
然而良慈郡的情况实在特殊, 为着宰政公平,父皇没有额外的吩咐, 她也无需额外的恩典,和弟弟凑合这一套底子,住也在同一条船上, 内眷内官全只用一班人马。
但随着郡东三家叛乱的平息和北城恢复人烟,以及自去年,伴随孟苍舒一并抵达的春天,这一年里,良慈郡的变化之大令人咋舌,随着万物始更,事情愈发多了起来。
而王府和公主府需要的人手也日渐增多。
经常在她需要差遣人员时, 发现身边的人要么被孟苍舒借走,要么被自己派出。
所以当辛女史和萧内史一并举荐人才之时, 她是欣然应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