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翰不为所动冷笑道:“大人休要被他家一大一小两只狐狸蒙蔽了,这样好的机会他如何肯放手?不过是欲擒故纵,让大人来担事,若是我们对大人有得罪,他们岂不更加得大人的意?这算盘打得好极!可我石某人偏要礼让大人,也请大人听听我家的苦衷。”
孟苍舒愁苦面容道:“原是本官不该提这个……”
“大人不要这样说,您一直被吕家霸占着,也没来过我们处,不知咱家堡内外多适合做新城,不过如今尘埃落定倒也罢了,我家也不想给大人添麻烦,可大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被姓吕的蒙蔽了。”
孟苍舒叹息道:“只偏听一边也没个道理可讲,不若石家主叫来其他两家,在这里做个东,咱们坐下来把话说开,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向朝廷上书去,看看能不能发拨来额外银钱,给咱们其他两地堡也用官道连在一起?”
石翰心想这个姓孟的怎么如此天真?朝廷要是有那个银子,也不必拖了这么多年良慈郡还是眼下这酸败德性,你一个朝中没有靠山的刺史如何说得动皇帝?岂不是当我是傻子痴人说梦么?
但眼下他不想拂了孟苍舒的面子,又想恶心一番吕太公和吕望,不求事情转圜,可总归说道一场还是要的。
孟苍舒又说自己可以安排人进来,宴席的银子由他出,明面给石家主面子做东,实际是官府从中斡旋,这样也好调度,免得到头来哪家不满意,说他孟苍舒吃了谁家的饭便替谁张嘴,更不好调和。
一个刺史,再怎么暗弱也是两千石的官吏,况且今后还想从他身上拔毛,石翰不愿拂了他的意思,于是答应,下帖去请另外两家。
孟苍舒则手书一封,请石家的下人送到襄宁城,再把李丞雪请来做个和解的见证。
石翰真的是想笑了,怎么会有如此无能连这样的事都要问问杂毛道士的官吏?怪不得姓吕的一家拿捏他如此容易,怕是也走了李姓杂毛的那条路子。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信使带着三封信一出门,就被萧玉吉的亲兵拦下捉拿,他们手起刀落后换上衣衫扮成了信使,将信改了内容,各自散去分别送抵。
石家地堡是三家地堡里离襄宁城最近的,沿大路走半日即可抵达,之前花费时间甚多是因担心匪徒出没,故而都走了远路,但在匪徒窝里办宴会必然道路安全,于是送辎重的队伍在顾廉的安排下稳稳出发,黄昏抵达石家堡外。
此时另外两家俱已来人,厅堂里拜好了案几铺上锦垫以供就座。
只是石刘二家的人还能问好,可当吕望进来时,厅内便沉默下来。
孟苍舒非常殷勤上前致意,吕望却冷冷看了另外两人,抖了抖衣袖径自入座:“今日是给孟大人面子,吕某方才至此。”
石翰正要发作,孟苍舒赶忙上前去劝说两句,总算四个人都能坐下谈话。
“李道长人呢?”孟苍舒未等落座便问。
摆酒的仆役道:“道长说此堡暗合风水之术,他要好好参详,此时正在城下走动,要几位大人勿要等他这个方外之人,自行酒宴。”
孟苍舒心下一动,但并未表现,只看向主家石翰。
石翰心道只是个臭道士,不若让他随便看去,摆摆手使人下去跟着小心防备就是了。
又十分贴心吩咐将那些自襄宁城出发负责运送之人也要也酒菜好好招待。
于是四人摆开座次,由孟苍舒上首,次席乃是东家石翰,其余二人各择案几对坐。
可气氛却没因为开宴好到哪里去,孟苍舒见状率先起身祝酒道:“此酒乃是圣上赏赐,犒劳本官慈悲川敛骨之绩,今日特命人送来与三位同享,望我们今后共治良慈郡之太平丰庆,仰沐天恩。”
他话说得漂亮,可其余人表情却难看,只是不愿明面上不给刺史大人面子,都纷纷起立,共饮此杯。
“孟大人,酒喝完了,您的面子我吕某人也给到了,告辞。”吕望说罢起身便走。
来之前父亲告诉他,孟苍舒许是回过味来,知道他们拿他当靶子使,所以想做个和事佬,硬要几家维持表面和平,又或者做好打算先礼后兵,让吕望早去早回,表明态度即可,若能敲打敲打姓孟的让他一个人别吃两家饭那就更好不过了。
此时吕望遵循父亲的意思打算离开,孟苍舒字席位起身,慌忙上前挡住门口:“都还没坐下好好说话,怎么就要走?本官知道你几家有了误会、起了嫌隙,不妨在这里先将话说开,往后办事也敞亮。这么多年相交,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为了本官的一句话伤了和气,这可如何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