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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望说完偷偷去看孟苍舒的表情,果不其然,对方显然是吓坏了,在屋内快速踱步了好些回,才勉强站定道:“你这样说,可有切实的证据?”

“我们家也不是好惹的,有几个亲信的亲朋就在那两处地堡里做事的,都说道上出事那一日,他家派了逆兵出去,现下这些人又回了来,再没出去过,只要大人能当场人赃并获,上报朝廷这可消除叛逆与无形,是胜过慈悲川敛骨的大功一件啊!”

孟苍舒显然是被说动了心,只是似乎还有疑虑和恐惧,继续保持着沉默,吕望适时按照父亲的吩咐,凑过去低语:“大人抄了这两家,就算是没有查到证据又怎么样呢?天高皇帝远的,多做些事由,还怕定不下来罪么?待到情势逼迫不得不先处置叛贼再上报,您的大功是跑不了的!到时候石刘两家的人力物力财力,我们二一添作五分得明明白白,大人给李道长修观的银子不也有了么?”

终于,孟苍舒似是下定了决心,把牙都咬出了动静,以拳击掌道:“好!就这么办!多谢吕兄指点!若是有加官进爵的一日,我定不会忘记吕家的恩德!”

吕望长出了口气:“迟则生变,现下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最好动手快些!”

“那我即刻动身,去叫上人马军士,给他来个人赃并获!”

说罢,孟苍舒再次拱手道谢,大步流星走出了内室。

第30章

一千武威军已有年许不曾全军出动, 今日再度聚集,都以为是寻到匪贼巢穴,定要一鼓作气剿灭这些为祸一方的贻害,于是各个精神抖擞, 列阵时也格外整肃。

灵武郡刺史杨宁之看得有些发憷, 多年官场经验告诉他自己是中了圈套, 可见威名在外的承明公主殿下对自己也是礼让有加,并请他一道行军, 他却也不能推脱,只想着或许真是剿灭匪贼这样的大事可以参与,只消躲在武威军身后, 混一两件功绩,那也不算白来。

况且兵都调出去了,城内空虚,倒不如跟着武威军稳妥。他是经历过当年大乱的人,如何不知哪处更可靠?便欣然应允了。

但心中还是暗骂孟苍舒会给人找事儿。

因是白昼点兵,赶路时承明公主萧玉吉也吩咐所有人压辔稳鞍,虽不至于夜驰裹甲衔枚, 可究竟不得马虎。

斥候在前领路,隐约能看见远处地堡阴暗天际线上的轮廓, 便举旗示意后方目标将至, 萧玉吉看得清楚, 心道快要来了。

再看于她侧旁骑马的孟苍舒, 明明骑术好得很,辔鞍技术不输武威军军士, 甚至与自己相比也毫不逊色。

那他为什么能坐马车就不骑马?

懒?

这人行事里总是透着几分古怪,可他今日所创造的, 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前二百人的队伍在石家地堡外的滩地里埋伏,孟苍舒压低声音对公主说道:“殿下,待到辎重运抵,您就下令开攻,不必管我。”说罢,也不等萧玉吉回应,他震了震官袍衣袖,牵着自己的坐骑,大摇大摆走回路上。

地堡均设有箭楼,午后的巡逻家丁打着哈欠躲懒,可还是看见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这个穿官袍的人,吓得一激灵,忙去通报家主,这回儿功夫他按照规矩自上而下喊话道:“何人在此?”

看着紧闭的地堡大门和没有放下的护城渠吊桥,孟苍舒深吸一口气答道:“良慈郡刺史孟苍舒在此,叫你家家主出来回话。”

这刺史,又没排场也无车驾,好似来游玩一般,可官袍上的玄色锦镶边却不似有假……犹豫之际,石翰已赶来箭楼上一看,他是见过孟苍舒的,于是心中一惊,不敢怠慢,慌忙教人打开门,迎了出去。

“孟大人,这……家奴无眼,得罪了!”

石翰说罢就要去取家法收拾护院兵丁,孟苍舒笑着拦住道:“石家主勿要生气,以和为贵,今日本官也是为此而来。”

石翰早预料到三家闹至如此境地,孟苍舒肯定要来游说说和,倒也不觉奇怪,却担心姓孟的去到自己家堡中看见什么,便故意让道:“家舍简陋,瓮城内有一待客小驿,常备酒水,还请大人惠临。”

眼看堡门再次关上,孟苍舒的背影消失不见,杨宁之急道:“咱们不是来剿灭贼匪的么?孟刺史此是何意?”

“孟刺史担心强攻会对堡中无辜百姓不利,故此另设良计。”承明公主也知此棋颇险,奈何孟苍舒心意已决且十分笃定,她也只能默顺。

石家堡的瓮城比吕家堡狭窄不少,堆积了柴谷等物,小小客驿倒是修得比襄宁城那个破破烂烂的要好上许多,孟苍舒随着石翰进去落座,二人互敬对饮了一杯茶后,他才开口道:“吕老太公之子前几日向我哭诉,说是三家原本情同手足,如今为了这个选堡筑成之事闹得不可开交,他们想索性给这个好念想让出去,让石家主和刘家主自己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