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不知所措,愧疚在心间愈发高涨,近乎满溢。

若是他人,让他不舒服,杀了就是,然而周寂疆不同。

那是让谢池春胸膛盈着汹涌澎湃的爱,也不敢贸然上前拥抱的人,他怕,碰到周寂疆单薄身躯上遍体的伤。

抱不得,随意不得。谢池春竭力想要周寂疆知道,他在意他,不会再伤害他。

无法行动,言语就显得那般重要。

“别怕我。”他低低从唇齿里挤出来这句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想得他疯了。

他不是没见周寂疆三年多,而是几十年。

其实那几十年他一步步往上爬,忙着做他的九五之尊,完成他的千秋伟业,他并没有想起过周寂疆这号人物。

直至晚年他什么都做到了,却夜夜梦魇,身体病痛折磨,身旁无人,才想起来了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暴烈爱他至死。

于是他去往平川城,却发现周寂疆流放三年多早就死了,尸体丢进乱葬岗被狗啃了,骨头都找不出来哪具是他的。

一开始他并不觉得那有什么。

只是回到京都他会暴瘦厌食、会失眠呕吐,甚至会没理由心绞痛,一夜须发全白,他会午夜梦回突然冷汗涔涔,噩梦惊醒发现自己喊着那位年轻丞相的名字。

然后接下来一整夜,他都在心有余悸或焦躁的负面情绪下,不能安睡。

他曾经以为是周寂疆鬼魂作祟,还请过一些道士做法驱鬼,以为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可能的。他仍旧做着年轻丞相冻死在小巷子里的噩梦,那种影响也不会随时间推移而消失,而是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