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不昧是曲闲的关门小弟子, 也是曲闲金屋藏娇的娈宠, 正使出浑身媚术,极尽招摇地勾引恩师。

“师尊……前些日子, 阿昧得了个很有意思的灵笔,叫做红梅白雪,据说一碰到纸面, 就会流泻出一丛丛的鲜红梅花, 比那冬日里的梅园雪景还好看, 阿昧生于南长于南, 没见过这等绝美的景致, 师尊能否画一幅给我开开眼?”

“师尊, 没有画纸, 也没关系,阿昧来之前刚沐浴过,手臂也很干净,不若就先……”

“好漂亮!那游方道人真没有骗我,真的落笔就能绘出红梅来!这一朵大些,这一朵小些,师尊,阿昧好欢喜,好想再看看,求求您了,再多画几朵吧——”

“啊,慢,慢一点……没关系,师尊,弟子只是有点痒,不碍事的,您画就是,不必在意我。”

“……”

画面香艳淫/糜,不堪直视,不论是无涯宗弟子,还是其他门派中人,都遮着脸颊,侧过目去。

谁能想到那玉面君子温不昧,曾经竟然是这样一幅下贱的嘴脸?众人一时唾弃纷纷——

“呸,靠着勾引师尊,与门派里修为最深的大乘境修士双修,怪不得他当年入门最晚,进境却最快,原来是走了这见不得人的路子!卑鄙下流,不择手段!”

“是啊,百年来害得大家苦不堪言的,竟然就是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还道什么他山之石,不可拿来攻己之玉,一个下贱玩意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呔,想想曲夫人当年可是位绝代女修,人称惊鸿剑,仙姿佚貌,剑法超群,老宗主与夫人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夫人过世后十几年没碰过女色,谁知道竟竟竟被这厮给趁机了,这怎对得起已故的曲夫人?一世英名尽毁,一世英名尽毁啊!”

“丢人,实在丢人,宗门之丑,莫过于此!薛长老,今日不将此贼清理门户,我等弟子心中的义愤难平啊!!!”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前几日还受尽尊崇的南无涯宗主,此刻就像滩被拍谢的蚊子血,晾在刷白的墙上,任人讨伐。

曲若烟看得呆了,两只眼珠不会转了似的,僵硬地盯着迷雾中那翻云覆雨的人影,摇着头,喃喃道:“假的,都是假的……这不是阿昧,这一定不是他和爹爹……”

薛朔慈爱地抚了抚她的后脑,惋惜又歉意:“若烟侄女,对不住啊,大庭广众的,给你看这些脏眼睛的东西,薛叔叔也是一片好心,怕你受了这淫贼的欺骗。”

曲若烟仰起头,泫然欲泣:“薛叔叔,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

“别急,这不算什么。”薛朔望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五指一掐,法决立变,那赤红血藤抖擞了两下,插得更深了——

一阵风吹来,迷雾像雨过天晴一般,倏地散去,再重现时,已是另一番情景。

“登登登”叩响三下,一身如云紫衫的俊美青年斜倚在门口,乌发如瀑,他望着屋里的人,笑容讳莫如深:“大师兄,师尊半月前喝醉了,不小心与我吐露了一个惊天秘密,你有兴趣听听吗?”

“哦,你问有多惊?那我就这么说吧,这件事,足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让你成为万人之上,想做什么做什么,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行事。”

“大师兄,你不应该怀疑我的诚意,世上最想那老儿死的人,绝对非我莫属。”

“为什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笑死了,你道我真能看上那糟老头子?年纪一大把,老气横秋,床上也行一搭不行一搭的,有时候兴致上来,自己不争气,还得拿案头那根玉如意敷衍……”

“莫说阿昧本就是被逼无奈,不得不从,就算真是自愿的,也早就受不了这些玩弄,大师兄,你也是男子,将心比心,能理解吧?”

“我只说这一次,你考虑好了,师尊攻玉心经已炼至最高阶,再往上一点,便要踏破虚空,天人合一,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想上位?”

“大师兄,莫嫌阿昧说话直接,真等那糟老头子神功大成,你往后一辈子,都要给那他压着了,现在正是他冲关的大好时刻,心性不稳,稍有不慎即走火入魔,你此时不下手,就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

“谢礼?不用谢礼,你能杀了老头子,我最开心不过了,你听着,他的心魔井就藏在——”

“不可能!!!”迷雾外,曲若烟猛地抓起一根红烛,狠狠扔了上去,然而前尘忆梦无形,并不会受外物干扰,那尚且燃着的蜡烛无所凭依,就沿着原本的轨道落下去,正打在温不昧脸上,如雪肌肤与火苗一撞,登时烫红一片。

曲若烟顾不及管他疼不疼,疯魔地挣开架着自己的弟子,箭步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