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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人别无条件,便是要另一个代其而死,恰是这个时候有位少年经过,那少年也代那妇人求我,我说这是阎罗王定下的规矩,别无他法,须知我们这些大夫,救人一命,地府便少了一人,万一此人是阎罗王要找他的,而我却救了回来,岂不糟糕?我虽在生前救了他,但死后到地府受罪的却是老夫!”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老夫也不愿为他人受苦受难,因此老夫定下这规矩,救人可以,但要死掉一人去给阎罗王赔偿,这样老夫百岁之后才能安心的走。”诗万里忍不住说道:“前辈,佛说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救人无数的话,死后定能上天堂啊。”

洛不凡道:“虽说如此,但那也是念经和尚说的话,死后上天堂到极乐世界的人也是他们,咱们这些平凡之人,生前没有供奉佛祖,死后佛祖岂能让咱们上去?那是不可能的,自然的被打下地狱,老夫虽是大夫,但手下也沾了不少条人命,上天堂是无法的,只得还在生前之时为死后多做些事,以免死后还要遭罪。”

诗万里知此人于这生死地狱一说深信不疑,思想深蒂,难以劝说于他,只得转而问道:“那请问前辈,结果如何?”洛不凡微微一叹,道:“我将这番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岂知那少年听完,蓦地哈哈大笑,说尚在人间,管什么死后之世,他说他生前无所畏惧,敢作敢当,死后又怕得了什么?嘿嘿!现在想想确实是有些道理,不过当时的老夫可不这般认为。老夫执意要死一人,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得的,总之死掉一个以一命换一命便好。”

“那少年颇为不服,扬言要挑战老夫,说老夫若是输给他,便答应他一个要求,若他输了,也是全凭老夫处置,老夫虽然行医的,但一身武功却也是江湖有名,即便是门派掌门见了老夫,那也要恭恭敬敬的。”听到这里,诗万里忍不住心想:“那是人家敬畏你的医术,谁保不准他人有谁得了重病,需要于你,却非人家怕了你的武功。”洛不凡武功虽高,但也只是招式奇特而已。

洛不凡道:“老夫当即答应和他比试,原想留着这么一人,待他日遇到欲救之人,就让此人代那人死好了,也算老夫的一点儿弥补。起初交手,那少年被老夫的招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这少年的剑法招式似乎无穷无尽,眼见要输,却又偏生打不败,过了一百多招,老夫便开始有些着急,毕竟老夫招式虽厉害,但重复一来,却难免要让人看出破绽,而后不出所料,那少年找了老夫一个招式的破绽,打败了老夫。”

诗万里道:“这般说来,前辈是为黑子的父母医病了?”洛不凡摇了摇头,道:“老夫没料到他父亲突然病情恶化,老夫到时已为时已晚,但那妇人却仍是执意要一命换一命,结果在老夫面前自杀身亡,那少年极为震怒,要老夫留在这里,直到终老而去。老夫本以为医治完后便没事,岂知出了这等事来,于是老夫便留在这里,从未再踏出过此山半步。”

洛不凡看了看庙外的一片疏林,道:“当年老夫便是和那少年在那里对决的。时光一晃就是十几个年头,这林子还是如同当年模样啊!”洛不凡摸了摸黑石的头,道:“老夫害死两人,怕死了阎罗王要怪罪于我,因此便将这孩子抚养长大,教他武功,这样一来,这孩子只要不出这村子,那性命自是无碍。”

诗万里问道:“前辈,不知当年和您交手的那少年是谁?”洛不凡道:“老夫只知道他姓云,名字倒是不知道。”诗万里心道:“看来八成是云涯云兄了,但云兄当年为何要来到这偏僻之处?”当下又问:“前辈可知那少年所为何事而来?”洛不凡摇了摇头,道:“倒是你,所为何事而来?恐怕不只是单单来感谢老夫,听老夫发些牢骚罢?”

诗万里道:“是这样的,前辈的准女婿和故人之子受了伤,希望前辈出手相救。”洛不凡摆手道:“救是可以,但老夫得要四人的性命。”诗万里一愣,道:“四人?”洛不凡道:“不错,当年那妇女死了,老夫却救不回她的丈夫,这笔账阎罗王肯定是要记的,先下得死多两人,才能补救一下。”

“哈哈哈!”蓦地门外传来了一声笑声,这笑声虽豪放,但却充满嘲笑意味。黑石叫道:“是谁?”只听那人笑道:“是云公子!”说着从庙外走来一人,潇洒自若,正是云尘。洛不凡皱眉道:“你笑什么?嘲笑老夫么?老夫可告诉你,你现在虽然年轻,不必担心死后之事,但正因为年少之时不注意,死了做鬼才还要受罪!”

云尘道:“此言差矣,你虽救了一人,但却死了一人,不就等于没救了吗?而且死后恐怕那些死去之人要是报复于你,岂非更惨?”洛不凡道:“他们那是自愿而死,我这是为阎罗王造福,纵然那些鬼心有恶念,也是不敢造次。”云尘道:“恐怕第一个找你的就是阎罗王。”

洛不凡怒道:“胡说八道!”云尘笑道:“你说怕救活了阎罗王要的人,是也不是?”洛不凡点了点头,道:“这个罪责谁也担当不起啊。”云尘笑道:“正是如此,但若是你换命之人是阎罗王不想要的呢?地府虽大,但每天都有死人,若是人不断死掉,地府终有一日会被挤满,须知这死去之人皆是不愿而死,但却不得不死,这怨气冲天,不肯投胎,到时候地府满是鬼魂,你看阎罗王是不是要找你算账?你救活了他,如果他是阎罗王想要的,那阎罗王自然会想其他办法将那人带走,俗话说,被无常惦记上,那是活了不三天,如此一来,你不但是没有救起人,反而是害死多了一人,你说阎罗王还会饶你吗?”

这番话,是将洛不凡说得哑口无言,愣了半晌,喃喃道:“那,那我该如何是好?”云尘笑道:“这个简单,那便是多做善事,为阎罗王排忧解难。”洛不凡忽道:“你是如何知晓的?”云尘正色道:“是太上老君告诉我的。”洛不凡奇道:“太上老君?”云尘点头道:“不错,在下是信道的。”

洛不凡恍然点了点头,云尘又道:“何况我那堂弟和陈公子所受之伤虽重,却非致命,只要前辈略施妙手便可。”洛不凡道:“也罢,你让他二人上来,老夫给他们治疗就是。”诗万里大喜,拱手拜道:“多谢前辈成全。”云剑和陈佩之两人皆是受伤,不宜行动,如此一来,必要有人保护他们,于对敌辽军实是不宜。

云尘和诗万里两人回了村子,将云剑和陈佩之带来,诗若雪和赵婷心中担忧,也是跟了过来。洛不凡查看了二人的伤势,指着云剑道:“这小子的伤势比较轻些,老夫配些草药让他恢复的快些,但这另外一个小子,伤势却比较难治。”诗万里道:“前辈,有什么问题么?”洛不凡道:“这小子不但受了内伤,而且还中了毒。”

诗万里惊道:“中毒?”他给陈佩之把过脉,却瞧不出任何中毒异状。洛不凡道:“这种毒药很特别,不会致人死地,但这中毒会阻止受伤者的真气疗伤,而且还会让人一直昏迷不醒,这小子虽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终有一日,内伤恶化,他还是会乌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