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雄会主在床头坐下,随手拿起萧雨飞放在外侧的右手,替他把脉。只觉那脉象又涩又弱,心中觉得奇怪,又伸手去把他放在里侧的左手,忽然腰间一麻,萧雨飞放在他腰下的右手已闪电般点了他的软麻穴,劲道十足。聚雄会主一惊,人已动弹不得。

萧雨飞一下子翻身坐起,低声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最好不要出声。”聚雄会主脸色变了变,却并不惊慌,低声道:“想不到你的武功已恢复了!你是怎样弄到内力散的解药的?难道,我这聚雄山庄已进了奸细不成?”

萧雨飞笑道:“你做事如此谨细,你的聚雄山庄,水泼不进针插不入,哪来的奸细?告诉你吧,其实,早在那山洞中你要把我转移时,我的武功就已恢复了。只不过当时我失血太多,重伤在身,所以不如继续装下去的好。”聚雄会主道:“难道是幻月宫主在为你裹伤时,暗中把解药交给了你?她竟在我眼皮底下做了手脚?”

萧雨飞脸上浮出一丝甜蜜而得意的微笑:“我那语儿,何等聪明,她早知你会一直盯着她,难道还会让你瞧破?她是在进铁栅之时,便将解药含在了口中,后来趁吻我之时将药暗中渡给了我。她那么矜持之人,若非为了渡药给我,又怎会当着旁人之面吻我?我已粗略研习过毒经,对这些寻常药物,早已能辩识。舌尖一碰已明究里。你们却以为我们是大难重逢,情难自抑。”

聚雄会主回想了一下那夜在山洞中的情形,轻叹道:“其实,我本该料到的!你身陷牢笼,她却似并不怎么担心。现在想来,那晚她二探那山洞,为的只不过是掩饰她心中一点也不担忧,并促使我们将你从那山洞转移到这聚雄山庄来,同时也可借机查出她身边是否有奸细。好一着一箭三雕!”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萧雨飞悠悠道:“偏偏自我到这里后,你们不曾很提防我,让我知道了许多我本想知道又难以知道的东西。我冷香宫曾经踏破铁鞋也无法探得的机密,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聚雄会主叹道:“萧雨飞,你的确是个聪明人。我佩服你的胆识。你武功已复,还敢留在这里。我也佩服你的定力与耐性,居然忍受了那么多的羞辱与折磨。你实在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我的儿子若象你这般优秀就好了!”

萧雨飞笑道:“谢谨蜂不象我,只因他有你这种父亲。你只教他权术计谋,却不教他如何做人。我爹虽不曾教我如何算计,却一直着力教我如何做人。想来谢谨蜂如此恨我,必定也与你时常拿他与我做比较有关。”

“不错,”聚雄会主道:“我的确常常故意在他面前夸你,为的就是想刺激他努力奋进。在他心中,你一直就是他最大的对手,最大的敌人。你父亲是个好父亲,但他却无法帮你控制你的致命弱点:多情、心软。你只要有这个弱点,迟早仍会败!”

“多情?心软?”萧雨飞笑笑:“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弱点,否则我早已想法尽力去克服。”

聚雄会主道:“我本以为一直将你们玩弄于指掌之间,未料却一个疏忽让你们反败为胜。这一次我算败得心服口服。但你休想以我为人质,走出这聚雄山庄。”萧雨飞道:“只因为在这聚雄山庄,还有一个人的权力比你更大!他可以代你发号施令,可以不顾你的生死,对不对?”

聚雄会主道:“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若走出去,聚雄山庄的秘密将泄露无疑!”萧雨飞笑道:“不,我还嫌知道得太少了呢!比如说,你这么了解我们,必是熟悉我们之人,现在,我就要看看你,看看你这名动天下的聚雄会主倒底是谁!”话音一落,已顺手揭下了他的面纱。

然而,这聚雄会主表情全无,相貌平平,分明易过容。萧雨飞怔住,这个时候,他去哪里找洗容丹来?叹道:“想不到你竟如此谨慎!佩服佩服!”聚雄会主笑道:“彼此,彼此!”

萧雨飞道:“你猜我会将你怎样?”聚雄会主道:“至少你不会杀我。”萧雨飞道:“不错!不管怎么说,你我虽是敌人,我却并不讨厌你,反而有点佩服你。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那么好,我又怎能用这种有失磊落光明的法子杀你?”

聚雄会主道:“你也不敢带我出这个门。”萧雨飞道:“若带着你这种比成了精的老孤狸还狡猾的人出去,未免太冒险!我既不能杀你,又不能带你走,也不能用你来作人质,所以只有委屈你了。”他忽地伸手点了聚雄会主的“睡”穴,点得很重。微笑道:“我已说过,我还嫌自己知道得太少,我要扮作你的样子,去你的书房一趟。我知道,你会中的机密卷宗,全都在你的书房里。”聚雄会主若未睡去,闻言只怕也要气晕过去。

萧雨飞与他的身材正好一般高矮胖瘦。他脱下自己的衣服鞋袜,与聚雄会主的对换了,再娶下他面上黑纱,蒙在自己脸上。这个计划,他早已考虑周详。对于聚雄会主的声音、姿态、口气等早已在暗中模仿过千百遍。他之所以要等这么久才动手,为的就是消除聚雄会主的戒心,好一击成功。现在,一切顺利。他吹灭烛灯走了出来,学着聚雄会主的口气平淡地道:“他病了,正在发汗。谁也不许去惊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