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左手衣袖一拂,一股无形正气已将那数十枚蜂尾针拂落,右手一扬迎向马铁蜂右掌。“轰”的一声闷响,少年屹然不动,马铁蜂却连退几步,怪笑道:“小子,你武功果然未失,也不知你从哪儿弄来了解药。但我掌中却夹上了无色无味的‘寒血蜂毒’,你仍难逃此劫,认命了吧!”他嘴角流出血来,受伤不轻,却仰天大笑,样子狰狞可怖。马银蜂也笑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过五更?”

少年悠悠笑道:“哦,果真如此么?”马铁蜂一愣。他不信这少年能抵挡得了自己掌中的“寒血蜂毒”,这可是他兄弟四人赖以成名的绝技。但见少年目光炯炯,神情悠然,又想到内力散也奈他不何,心中已自胆寒。

少年大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接招!”衣袖一拂,将地上那几十枚蜂尾针卷起疾射而出。马铁蜂大惊,欲避已迟,右臂上正着,不由叫道:“风紧,扯呼!”另三人突然同时劈手洒出一把毒针,趁他闪避之际,身形一纵跃入林中逃之夭夭。

少年大声道:“喂,别走啊,缩头乌龟。”但四人已没了踪影。少年眼中神采忽地一暗,人依着大树缓缓坐下。他见马家四蜂带上了鹿皮手套,已知针上有毒,却未料到马铁蜂掌中竟也有毒。他知道马家四蜂决不会就此罢休,一定还会回来,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但他却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浑身犹如冻僵了一般麻木不堪。很快,眼前已发黑。蓦地,一条窈窕娇柔的身影在脑中闪过,那并不十分美丽的脸在他心中已成了世上最美的脸。“可情,可情,你在哪里?你是不是会来救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几条人影在向他逼近,正是去而复返的马家四蜂。“果然不出所料,你是在骗我们。”马银蜂冷笑道:“现在你已是我掌中之物,快说,那东西在哪儿?”一面说一面在他身上搜索。少年平静而傲然地看着他,轻笑道:“你想那东西那么重要,我有那么笨会把它放在身上么?”

马银蜂没有理会,仍将他身上搜了一遍,却只在他腰带中搜出一对软剑。马金蜂见那软剑剑式古朴,轻巧精致,便信手拔了出来,日光下慑人的光华一闪。他惊喜地道:“好剑!这就是那号称天下第一利器的相思断肠剑么?”剑光一闪,已将那对软剑中的一柄挣直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快说,那东西在哪?”

见他淡笑无语,双唇却已发乌,笑道:“你是否已感到很难受?不必硬充好汉,寒血蜂毒一发作便如瘫了一般。这种痛苦会日益加剧,七日之后才不治身亡。你还是识相一点的好。”

少年缓缓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么?”马银蜂狠狠道:“等我把你交给他,在他面前,你的骨头只怕也硬不起来。”正要动手带他走,却听一种奇怪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仿佛有人在咀嚼什么硬脆之物。

四人一回头便看见了可情,她正悠闲地靠在一株松树上嚼着五香豆:“那个他是谁?”马银蜂冷笑道:“事管多了要砍手,话说多了割舌头。姑娘最好少管闲事。”可情微笑道:“我就爱管闲事你又怎样?”

马铁蜂怒喝一声,双手向腰间皮囊摸去,但他的手再没有拔出来,一粒五香豆已打中了他的“软麻穴”。马银蜂与马金蜂见状立刻扑上前去,四掌齐发。少年大叫道:“小心,他掌中有毒!”但已晚了,可情身形滴溜溜一转,已将四只手掌拔回。马铁蜂见兄长得手,得意地狂笑:“小子,你提醒得太迟了!”

少年心中大急,眼中流露出关切之色。可情向他微微一笑,道:“多谢提醒。不过我可没你那么笨。早知马家四蜂赖以成名的绝技便是这寒血蜂毒掌,难道还会着他的道么?哼,只不过这区区寒血蜂毒又怎能奈何得了本姑娘?”一边说话,一边纤手连扬,轻轻柔柔地拍出两掌,马银蜂与马金蜂顿时倒跌出去,动弹不得。

马铜蜂见势不妙,忽地一下跳到少年背后,将右掌按在那少年头上,喝道:“姑娘,你若再动,我就先杀了他!”可情仿佛没有听见,右掌仍毫不留情地击向那少年前胸。

只听一声闷哼,有人已倒下,但倒的不是那少年,而是他身后的马铜蜂。可情脚步一滑,已到了少年面前,摊开的手心中放着一粒深碧色的药丸,微笑道:“这可是第二次了。”

少年见她来了,心中一热,却板着脸道:“这一次,我可又没求你,是你自己多管闲事,可不要指望我会谢你。”可情却甜甜一笑:“但你心里还是很感激,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是么?”少年笑道:“孺子可教。”拿过药丸服下。少倾,虽觉四肢仍是无力,心中寒意却减轻了不少。

马铜蜂等人已挣扎着站起,颤声道:“想不到你竟会隔山打牛的绝顶功夫。”可情笑道:“不是隔山打牛,而是隔人打狗。你且告诉我,那个他是谁,我决不为难你们。”马金蜂迟疑道:“这——”可情的语声忽然转冷:“怎么,你不肯说?”身形一晃,欺到马银蜂身边,将他手中相思剑夺过,一剑刺出,在马银蜂头上转了几转,只见黑发纷纷散落,转眼一根不剩。轻轻的“唰”的一声,剑已还鞘。马银蜂顿时目瞪口呆。

少年含笑道:“好一招相思九转肠!”马金蜂几时见过这等神妙剑法,张大的嘴半天都合不拢。他还在迟疑,马铁蜂已叫了起来:“我说,我说——只要你说话算数。”可情道:“好,爽快!”一粒五香豆弹出,解开了他的穴道。马金蜂似乎对那个“他”颇为忌惮,急忙叫道:“老三,你——”马铁蜂大声道:“老大,反正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现在说了还可暂免一死,我们立刻带了妻儿老小远逃关外去吧!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