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耀下的山林分外幽静,林间小路上,雪衣少年一边走一边苦笑,自语道:“想不到我初出江湖便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哼,这丫头,若落在我手里,可一定要好好地吓她一吓,看她还敢不敢如此捉弄于我。可穷追了这许久,却连她的影子也没瞧见。”不觉长长叹了口气。

“得,得得——”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小而大,由远及近,少年转过身去,已可看见一个小白点正飞速向自己赶来。待那白马驰近,不由七窍生烟。马上端坐的正是苦追了这许久而未见踪影的黄衫少女可情。她手中拿着他的香囊,而骑的白马却正是他押给酒店的那匹。一想到自己竟被两个少女戏耍了半日,差点鼻子也气歪。

白马识得他是它主人,亲热地朝他奔来。可情娇笑道:“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还哭鼻子?”少年啼笑皆非,将手往她面前一伸,道:“拿来,好男不跟女斗。”可情小嘴一撇,不高兴地道:“不给,哼,吝啬鬼。”说罢,朝嘴里扔了一粒五香豆。少年眼珠子一转,举起了拳头,板着脸道:“你倒底给不给?”

“哟,别,别动这个,”可情一脸惊慌之色,慢吞吞地道:“小心打肿了你的手会很疼的。”话未说完,已忍俊不禁,笑了个前俯后仰,露出一排白而整齐的牙。恰在这时,那白马一声长嘶扬起前蹄,要将正得意洋洋的她掀下马来。她一声娇呼,身子盈盈飞起,宛如一只黄蝶般轻落于地。

少年又是赞赏又是好笑,道:“看,连马儿也路见不平,拔蹄相助。”可情笑道:“我救了你,你不但不谢我,反倒举起你那臭拳头吓唬人。你可知刚才你已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那四个黑衣人,便是江西一带令人闻名丧胆的杀手马家四蜂?老大马金蜂在与红姊一撞之际,已在你的酒菜中下了内力散,若不是我,你此时岂非已被人捆成一只粽子?”说完,又朝嘴里扔了粒五香豆,嚼得咯吱咯吱直响。

少年心中一惊,暗中一运功,但觉内力充沛,功达百骸,顿时放下心来。可情道:“笨蛋,你当然没事了,刚才我故意大叫一声引开你的注意力,暗中却将解药弹在了你酒杯里。却苦了红姊,让那家伙占了便宜。不过可有他受得了,他这会儿手一定肿得老高了,红姊下毒的本事也不错哩!嘻嘻——”一得意,嘴中五香豆嚼得更响了。

可情说得轻描淡写,少年听了心里却是微微一惊:“她能将那么细小的药末弹出那么远,那么准,这弹指神通的功夫当真已练到家了。那小红在一瞬间不动声色地将毒下到了以毒成名的马金蜂身上,这份本事也不容轻视。她们究竟是些什么人?此处已是梅谷外山,莫非——”

他正自猜疑,可情又道:“你说你该不该好好谢我?”他马着脸,双手一摊:“谁叫你多管闲事的?在下可没求你。”他自见到可情之后,不知怎的心中颇觉愉悦,总想和她说说话,开个玩笑。

可情怒道:“照打!”劈手打出一样东西。少年接过,只觉入手柔软光滑,低头一看,正是那个香囊,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赐还。”可情板着脸道:“这会儿你不说我多管闲事了?哼,真是狗咬吕洞宾!”

少年见她生气,忙柔声道:“其实,在下心中还是很感激姑娘,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可情一笑,甚是灿烂,道:“咱们可得小心了,他们必定还会再来。”少年听她不自觉地说了声“咱们”,竟是已将他当了自己人,心中一动。当下牵着马,和可情说笑着往前行去,不觉已走了一盏茶时间。

前面又有一转弯处,一股阴风忽然袭来。二人早有防备,风卷枯叶般同时后退数丈,马儿长嘶一声躲入了林中。眼前已多了四个黑衣人,正是马家四蜂!

老大马金蜂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他的右手肿得老高,无力地耷拉着,却不知悔改,凶性依旧,目光一转,又落在了可情身上,淫笑道:“好个勾魂的小妞。”

少年见他说话轻浮,不禁勃然大怒。可情却只淡淡一笑:“马金蜂,你最好管住你的舌头,否则我会让它变得和你的手一般粗。”马金蜂脸色一变,指着已肿得水桶般粗的右手,恨声道:“这是你的杰作?”

可情道:“你还不配我出手。不过我本想赏你一粒解药的,你却这般可恶。对不住,本姑娘要失陪了。”话音刚落,黄光一闪,已掠入林中失去踪迹。马金蜂顿时吃了一惊,未料这少女轻功竟是如此高明。那少年更是不解,心道:“她轻功之高,犹在我之上,看来定是梅谷冷香宫中人了,但她性情怎的如此反复无常,竟说走就走?”心中顿时怅然若失,却不知为何会有此感觉。

马金蜂必竟久历江湖,一惊之后马上定下神来,一挥手,四人均从腰囊中取出一副鹿皮手套罩上,便待出手。少年道:“四位千里追踪,难道至此还没有自知之明?你等又岂是我之对手?”马银蜂大笑道:“以前也许不是,现在可不同了。你可知大爷们刚才在你酒菜中下了些什么特别的佐料么?”少年悠然道:“不就是内力散么?”

马金蜂心中一惊,却又笑道:“你从扬州出发时虽带有一瓶可解百毒的冷香丸,但一路上你到处伸手揽闲事,早已把冷香丸都送给了别人,你纵然知道自己中了毒也没药可解了。”右手一扬,数十枚浸毒的蜂尾针向那少年疾射而去。就在同时老三马铁蜂也一掌向那少年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