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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济抱起一把古琴,告诉余蔓只需带上她的随身衣物余下的归拢到一处他会叫人统一搬过去,他们二人从将军府后门出来,门旁马桩上拴着一头骡子。

“委屈夫人了。”夏济解开马桩上的缰绳,牵着过来示意余蔓坐上去,他一个人两手空空在县城里去哪儿基本都是走路,新购置的住所距离不算近,思前想后到底是忘了为余蔓准备代步,匆忙间没借到马只借到一匹骡子,这样总好过二人拎着包裹抱着琴一路走过去。

余蔓不以为意,将包裹挂在鞍上,正要蹬上蹬子脑海有一个念头一晃而过,她肃起眉头撤下脚用眼神衡量了一番骡背,扭头对夏济小声说——

“应该你先上。”

没什么应不应该,而是她不想坐前面,骡子本来就比马小,背上并不宽松,她坐后面还能有空间调整,坐前面,夏济在她后面

“只给夫人一人代步用,我在前面带路。”夏济目光走低落在骡子的四条腿上,轻声道。

余蔓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闹了个大红脸,为了不让夏济注意到她的脸色,赶紧爬上骡背坐好。

夏济将古琴递给余蔓,叮嘱道:“夫人坐稳,定要抱住这琴。”

“嗯。”余蔓收紧手臂,抱牢怀里的古琴。

第28章 水井

骡子驮着余蔓,新房所在那片民区可以说是单氏下属的聚集地,一进街道余蔓很快就对自己这个小余夫人的知名度有了重新的认识与领悟。

“哎吁,那个就是尤氏出来的小余夫人?”

“哪个哪个?”

“头上亮晶晶的那个,抱着琴坐在骡子上的那个。”

“啧啧,不愧是权贵人家出来的。”

“你说她头上那珠花是从尤家带过来的吗?”

“我看是,这两年碰上单将军家的柳夫人出街也没见头上戴过这么珠光宝气的首饰。”

“也不知道,这落了难的锦雀儿肯不肯飞进咱们这寻常街巷。”

“嗤,她肯不肯又能怎样”

“在咱们杞县,想当回贵妇人就得攀上单将军的枝儿,否则都白扯,不想饿死就得认命。”

“我看她这副模样想攀上单将军的高枝也不是难事。”

“尤家的高墙都掉下来了,经单将军转手转到夏先生这里,哪还有转回去的道理”

巷子里坐在门前院墙下的妇人们手里做着活计,拿眼不住地瞄着经过此地的余蔓,闲言碎语一字不落地进了余蔓的耳中,她抿抿嘴去看夏济的反映。

夏济拉着笼头,沿路遇见不少散值或沐休的同僚要接连招呼,他好似心有灵犀一般知道余蔓在后面看他,马上就含笑回首,确认余蔓完好无恙,缓缓道:“夫人,前面就是。”

新房在巷子中腰位置,院子大小和夏济在将军府住的那座差不多大,三面都是高高的青砖院墙,近门偏西有一棵老梨树,一间正房朝南,正房西侧伸出来盖了一间朝东的厨房,崭新的水缸笤帚簸箕木盆木桶放在厨房窗下,正房的门开在靠东这边,里面有三室,一进去就是饭厅,往左手里面走是两间卧室。

夏济让余蔓住里面,里面清静又安全,他早出晚归忙起来没个准点,住外面这间免得打扰余蔓休息。里面卧室有座漆木妆台与窗相对,余蔓放下包裹,坐在妆台前先把头上的珠花和发梳摘下来,她离开尤家头上就戴了这两样,发梳是压发时无意留下的,珠花却是有意要带走的,两样都不是平常之物。

日后柴米油盐街头巷尾,再戴这些确实是过于华丽过于格格不入,余蔓今天搬家高兴才戴上得,以后还是要小心收起来。

未时之前将军府的仆役就将他们整理好的行礼都送到了,连着余蔓忘在院子里已经晾干的三件衣服,都是历年单黎给夏济的赏赐和夏济的书籍纸笔,最占地方的就是布匹和书,收拾起来也最省事,除此之外夏济也没有零零碎碎的小物件要整理,所以日落左右一切都整理好了。二人都无心生火做饭,夏济出门买馒头,余蔓在厨房拍了根黄瓜,入住新房的第一餐饭就这样对付过去了。

次日鸡鸣拂晓,余蔓便起身穿好衣服用手绢束了头发要出去洗脸,想出去必须得经过夏济的卧房,余蔓不由自主地往床上扫了一眼,难得早上能看到夏济的面孔,今天夏济没像报晓的公鸡一样早早出去上职,而是无知无觉地继续睡着,想来昨日又是打包行李又是整理新房他一个文弱书生累得不轻。

远不到上职的时辰,余蔓不忍打扰夏济,轻手轻脚地到院子里舀水洗脸,用束发的手绢擦净脸上的水渍再重新系回发间,她走进厨房站在冰锅冷灶前呆愣半晌,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先去打水,她洗完脸水缸仅存的水已经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