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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民区就有不少户人家升起了袅袅炊烟,余蔓提着木桶出门往巷里走,还能听到巷子里传来的读书声,有童言稚语也有书生朗朗,水井就在岔道口,排队在井边等着打水的老少见余蔓过来皆是一愣,余蔓是生面孔,他们都在心中惊奇街坊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神仙人物。

“小余夫人起早来打水呀!”说话的是个年轻媳妇,她昨天和几个婆娘坐墙根正好见过余蔓。

余蔓含笑对那年轻媳妇点点头,却不言语,她有预感跟这些人搭上话,得先把祖宗八辈翻出来晾一边。

余蔓不言语,那年轻媳妇也没收回探究的眼神,自来熟地问道:“夏先生可醒了?”

都是街坊邻居,问得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闲话,余蔓再闭口不言就显得过于冷傲了,“他呀”

正要口若悬河地答对,余蔓只觉拎木桶的那只手一轻,她知道身后有人走过来,以为也是打水的居民,没想到是冲她来得。

“夫人,我来拿。”夏济衣发整齐,从容地接过余蔓手里的桶。

他在余蔓洗脸的时候就醒了,睁着眼躺床上醒神的工夫就听余蔓开院门出去了,他赶紧出去看人往哪儿去,知道是去打水才略放下心,回屋迅速穿戴整齐就跟过来了。

那年轻媳妇见到夏济立刻后脑勺扭过来不再说话,余蔓面带讶异,小声问夏济:“你怎么来了?”

夏济撇过脸擦了擦两处眼角,没有回答余蔓的话,没用多久就轮到他们打水了,余蔓主动站到井沿前面连绳带桶扔下水井,夏济见余蔓如此积极也不和她抢,就静静地立在一旁等着接水。

当余蔓极为危险地探着身子在井口上方第三次笨拙地摇动绳索时,夏济到底没能坚持置身事外,他扶了一把余蔓的手肘让她停止这一危险的动作,亲自上阵熟练巧妙地一抖绳索,吱呦吱呦摇动木质转轴打上来满满一桶水。

余蔓垂下头视线落到最低掩饰自己的尴尬,赶紧将带来的桶端过去让夏济把水倒进去,她没怎么用过水井,在师门秦岭繁花谷用水都是直取山泉,尤家余家仆役虽少但也不至于到需要她亲自打水的地步,排队的时候她观察前面的人打水觉得是件很容易的事,可等真轮到她的时候就体会到这件看似容易事也不是那么好上手。

之前跟余蔓搭话的年轻媳妇打完水就磨磨蹭蹭地没走,这回把热闹看完终于心满意足地扭着腰肢回去了。

“夏先生,你们家这是哪一出啊?大早上两个人出来就为打一桶水?哈哈!”一个不修边幅满身大汗穿着背心的蓄须大汉迎面走过来,大笑着打趣道。

“季将军早。”夏济对那蓄须大汉回以微笑,颔首道。

余蔓空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夏济身边,亦含笑对那大汉道了声季将军。季将军刚晨练结束出来打水清洗,遇见夏济和余蔓就随口调侃一句,哈哈两声就过去了,走远了嘴里才开始嘀咕“夏济这小子艳福不浅”“难怪打个水都这么殷勤”。

季将军那句调侃说得没错,夏济和余蔓两个人就打了一桶水,在旁人看来实在是小题大做,而他们二人经季将军提醒也反应过味儿来,各自心中鹿撞几下,暗暗好笑。

一桶水当然填不满水缸,夏济就要继续去打,余蔓连忙表示她已经学会了白天可以慢慢打,夏济一想到余蔓在井边一系列的危险动作放心不下,用扁担挑着两只桶出门打水去了。

余蔓拦也拦不住,回过身又是一个人进入厨房相当无语地面对冰锅冷灶,这回生火做饭迫在眉睫再不能给自己找出逃避的理由,余蔓只好往灶坑里塞了把干草,硬着头皮拿起火石伸出了罪恶之手。

夏济打水挑担回来一进家门就看到厨房冒出不祥的灰烟,连忙跑过去查看,余蔓被呛得眼泪直流不住地咳嗽也坚守着在灶坑前不懈地往里填干草,夏济见状一个箭步抢下余蔓手里的干草扔到一边。

“你回来啦!”余蔓惊得跳起来,抹着眼角不断溢出的眼泪,忙不迭地对夏济解释道:“我会做饭,我真的会做饭,就是”

说到最后一句声调陡然直降,“就是生火生得不好。”

别看现在烟熏火燎,余蔓可是坚信火一定能生起来,只要火生起来就到了她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至于火大火小这种东西,她从来不挑战对火候有要求的菜式。

夏济嘴角噙着的笑意更胜几分,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纵容,他拿起蒲扇扇散灰烟,从堆在墙角的柴堆里捡起几块干柴扔进灶坑,并对余蔓柔声道——

“夫人点燃干草,后续填柴即可。”

夏济徐徐扇着蒲扇,不一会灶坑了燃起火光,余蔓用力点点头,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