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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夫人叫累了,就改成躺在藤席上哼哼唧唧,可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来,尤晦一去不复返,她又冷又渴再坚持不下去,只得自己爬起来悻悻地走了。

余蔓也没注意纪夫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怔怔地看着剑身,心头思绪已然飘远。

以前她有婆婆要侍奉,可如今尤母已逝,她在尤府再无事可做,全指着两个小叔赡养,她为尤晋守着寡,带尤母逃过命,为尤母侍疾送终守孝,所以尤渊尤晦的奉养她心安理得的受着,可细想想她留在尤家不就是在虚度光阴么,尤渊尤晦早晚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她终究只是个孤零零的外人,今日有纪氏嫌她鸠占鹊巢,日后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她在尤家的日子不会一直安逸顺心下去。

余蔓倒是有些期盼纪氏到尤渊面前将事情闹大,推她一把,好让她早早下定决心离了尤家这安乐窝,重觅归宿。

第16章 微妙

尤晦在书房对着尤渊欲言又止,眼神憋闷,已有一盏茶的时间了,他终于开口道——

“二哥啊”

“说。”尤渊简短干脆。

“那个你那个小妾快生了吧,哈哈,恭喜二哥。”尤晦支支吾吾,尴尬地笑道。

“她怎么了?”尤渊知道尤晦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有事要说,便直接了当地问。

“哎呀呀,你说她快生了就安生在院子里养着呗,还到处乱跑惹人清净,啧啧”尤晦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就能听着哼哼声,他就徘徊在过问二哥房里人二哥不高兴了怎么办,和纪氏闹得乌烟瘴气把余蔓气病了怎么办的矛盾中。

尤渊闻言一挑眉,视线不离桌上的文书,随意问道:“她冲撞到你了?”

“没有。”尤晦摇头,他就是觉得这纪氏真会惹是生非,惹夫人生气不说还折腾二哥未出世的孩子,他忙起来少则一天半月多则几个月,好不容易得闲回家只想和夫人说说话,这一下全让纪氏搅黄了,他还想约夫人赏花打猎呢,夫人没了心情兴致哪会跟他出去。

尤渊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说话,既然不是冲撞了老三,就肯定是冲撞了余蔓,他不是个关注家宅后院的人,而且他家后院就一个夫人一个妾侍各居一隅能有什么风浪,可没想到真就掀出风浪来了,还把老三给惊动了。

纪氏敢惹余蔓让尤渊刮目相看,是谁给纪氏的勇气呢,孩子吗?尤渊发现他真是一点都不懂女人,那个被打了板子赶出府的姬妾的所作所为他不曾忘记,他是视余蔓为囊中之物,但他还没下手也没过明路,这么做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她们以为干掉一个对手就能提升自己的竞争力了?难道不该全心全意地讨好他献媚于他吗?

不过这样也好,给余蔓压力好让她早些明白谁才是她的依靠,他只需一切照旧,静静地等着。

余蔓拭剑独坐想了一晌午的心事,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如酥小雨,她走出房门站在屋檐下伸手接着若有若无的细雨,突然想去街上逛逛,找家小店吃碗面顺便打听一下师兄们的近况。

落了一地的棋子余蔓没有收拾,弯腰拿了棋盘上的剑系在腰间,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是她新画的喜鹊闹梅,也不知干没干透会不会晕色,出门走在湿滑的石板小路上,乌蒙蒙的天色竟让余蔓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我带了剑,想自己走走,你们回去吧!”余蔓扭头对跟在身后的侍卫说。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又看了看余蔓腰间挂着的剑,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就在他们左右为难的时候,余蔓已经走远了。

路过巷口时余蔓听里面有打铁的动静,便寻到巷里的铁器铺挑了枚扳指,铺里没有余蔓尺寸的扳指,要戴一层指套大小才能合适,临走前铁匠建议她可以自己带块玉料或者牙料去首饰店特制一枚扳指。

丁佐雨笠遮头买酒而还,他猛地一顿,呆立在街头看着佳人执伞从如诗如画的烟雨中显露出曼妙身姿,一步步向他走来。

天空放晴,酥雨未歇,余蔓举着手满意地看着拇指上套着的铁艺扳指,油纸伞上的图案斑斑驳驳地映在葱削白玉上,忽听身后街角有人唤了声“夫人”,声音陌生,她脚下略有迟疑却终是没有回首寻望,这世上可以被称为“夫人”的人不计其数,又不是她一人独有的称谓。

“夫人,怎地一人独行?”

余蔓举了举伞抬头望去,韩清一身常服手里拎着一条猪肉,发顶肩上都是绒毛般的雨珠。

“韩将军?”余蔓意外歪了下头,“正好我有事找你。”

“夫人尽管吩咐。”

“你能把得胜借给我吗?让它帮我守几天院子再还你,行吗?”余蔓试探地问,训练得胜肯定花了韩清不少心血,她贸然借狗,韩清未必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