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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贯……”马堂的嘴角淌出血来,哗哗往下掉,“沈一贯……”

两个小太监跪在地上愣神,他们抬起头,举目四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堂已经不见了,四周只有他们两个,吓得赶紧抓起篮子,头也不回地回去带着人气儿的城里头。

几日后,一个传闻在京中不胫而走。说是当年司礼监第一大太监马堂,是叫沈一贯给杀了的。也不知道是谁头一个传出来的,竟说得有鼻有眼,好像当时自己就在现在,看得真真儿的一样。

朱常溆拉着胡冬芸听单保说起这事儿,权当是茶余饭后的笑话。

哪里有死了许久的人再显灵的事儿。不过是话本子上的编撰之言罢了。

“万一真的有呢?”胡冬芸好奇地问道,“兴许当日果真是沈阁老派人杀的马堂?”

朱常溆笑开了,揉着太子妃的手,“你呀,就是佛经念多了,往后再不许跟着二皇姐看那些话本子。没得叫人学坏了。”

“才没有呢。”胡冬芸噘了嘴,“奴家自己不是那才子佳人,还不准看看呐。”

朱常溆挑眉,“羡慕?”

“羡慕。”胡冬芸腻在他怀里,“话本里头都说那小姐有多美多美,奴家却没有那么好看。自然羡慕。”

朱常溆闷笑,故意板着脸对单保道:“往后可不许再叫太子妃看了,都给盯着啊。”

单保拖长了声音,故意应了声。

胡冬芸叫他们一主一仆给逗得不行,粉拳轻轻打在朱常溆的胸膛上。

翌日,朱常溆就偷跑出宫,去见义学馆的弟弟。“成了?”

“成了。”朱常治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为了印这些东西,你看我这眼圈儿都青了。”

朱常溆拿了揭帖,笑道:“好了,知道你辛苦。”他将目光放在印刷出来的匿名的揭帖上。揭帖不过短短百字,其中包含的内容却是触目惊心。

先前朱翊钧称病不朝,另一个原因,就是朱常溆向他献策,先将沈一贯勾结河南三藩的事儿在京中散布开来。朱翊钧虽然觉得这并非君子之举,可一时的节|操同整个大明朝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为了能将这事儿保密,朱常溆让弟弟亲自雕的版,借用了义学馆自己印刷刊物的地方,将这份揭帖给印出来。

后来却是因吕氏上告,而停了这件事。

朱常溆一直密切关注着京中的动向。他手中握有一切的,关于沈一贯的罪证,有些没有证据,并不能真正将人绳之以法,有些就等着最关键的时候,一击即中。

勾结河南三藩的事,便是没有证据的。若是言官以此上疏弹劾,最后也不过落得个诬告的下场。

所以朱常溆想到了前世的妖书案。却不是母亲先前遇到的那回,恰好也是万历三十一年发生的。不过当时那妖书案又同国本之争扯到了一起,还将大学士朱赓给拉下了水,最后成了两沈相争的开端。

沈鲤在这次争斗之中以惨败告终。

朱常溆甩了甩手里的一叠揭帖,不过这一次可不一定了。果真是作的孽,通通是要还的。

万历三十一年七月末,京中突然爆发了一件事。许多朝臣在离家上朝时,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份匿名揭帖,言明当今阁老沈一贯曾于河南当年推行除籍时,勾结河南三藩,收受巨额贿赂,企图中止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