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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梦境半眯着眼,“武宗那是武功盖世,陛下却连骑马都慌。”她笑道,“去岁秋 的时候,陛下好像还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去岁深秋,朱翊钧难得起了兴致,开了秋 。郑梦境寻了个由头,将朱轩 和朱轩姝都带上。朱轩 这个小萝卜头倒是也想去,可年纪太小,郑梦境怕路途遥远,将孩子给伤着了。所以没去成。

朝臣因近年来天子专心朝政,也就没阻拦,由得他去跑一回马。

朱翊钧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那不是撞见了熊瞎子,马受惊了嘛,和朕的骑术没有半分干系。”

“哦 ”郑梦境拉长了声音,“溆儿和治儿都猎了鹿回来,偏陛下什么都没有。笑死人了。”

朱翊钧理直气壮地道:“那是孩子孝顺。”

“是是是,孝顺。”郑梦境捧着肚子笑开了,心里又有几分怀念。上一回秋 的时候,洵儿还在呢。

朱常溆从偏殿歇了午觉,醒了就过来找人。在门口听见里头父亲和母亲的调笑声,脚下一转,出了殿。

这种时候还是别去打搅了。

却不想正好撞见了来找他的朱常治。

“皇兄。”朱常治高兴地拉过他的手,“就是来找你的,正好。跟我来。”

朱常溆由着弟弟牵了自己走,嘴上忍不住揶揄,“你能有什么事?整日见不着人。”

“嘿嘿,对皇兄而言,这可是件大好事。”朱常治神秘地冲他一笑,进入偏殿后,就将吕氏的状纸拿出来,“有人要告沈一贯,纵容家人肆意伤人。”

朱常溆挑眉,“哦?”这可真是刚困了,就有人递枕头。能有这么巧的事儿?他记得前世沈一贯可是稳稳当当做了好些年的元辅。将状纸打开,细细看了,不由大怒。“人在何处?我要去见!”

“在义学馆呆着呢,都挺好的。”朱常治安抚道,“只是来的是一对老夫妻,还有他们的小孙子,这般越级上告,怕是必要受一百棍,哪里撑得住。皇兄你看,能不能叫人网开一面?”

朱常溆沉吟一番,“杖责肯定免不了,一百是多了,但再少,也不能低于五十了。”他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现在沈一贯正四处串联,就为了元辅的位置。恐怕归附于他的朝臣并不会让步。”

“就没有其他法子了?”朱常治不甘心地问,“这要是五十棍下去,将人给打死了,可怎么办?”

朱常溆无奈地道:“堂上请个大夫候着吧,打完了立刻给瞧瞧。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草草结案。”心思一转,“不过有了这事儿,沈一贯确是要和元辅无缘了。宁波的案子,必得差人去宁波当地查询一番。一来一回,得费上不少时日。”

“你且等等,我将这事儿去同父皇说。”朱常溆想了想,“也罢,你同我一道去吧。”

这不会是件小案子。牵连的不仅是沈一贯,还有鄞县、宁波两地的官员,全都要陷进去。恐怕就连浙江巡抚都吃不了兜着走。治下出了这等事,他必会受到牵连。

朱常溆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好。

福建已有了月港,浙江合该也有一处港口才是。

届时料理了沈一贯,再动一动浙江。开关之事,虽难,却未必不能行。

郑梦境和朱翊钧说了好一会儿话,就困了,倚着朱翊钧的手臂,沉沉睡了过去。两个儿子轻手轻脚的进来,向父亲行礼。

朱翊钧小心翼翼地抽出被郑梦境压住的手臂,向两个儿子打了个手势,叫他们去外殿等着。自己在殿里叮嘱了宫人仔细看着郑梦境,这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