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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的情形,朱载 并不明晰。他想,自己那几乎不闻俗事的侄孙应当也不会过问。不过也许,这是个能叫义学馆真正名动京城的好时机。

吕家在义学馆暂且住下,到了京中,又有人帮忙,反倒生出了主心骨来,确是并不怎么心急了。罗氏因自家住在馆中,整日空闲心中不安,便主动帮着馆中人做些杂事。

第二天,在宫里闲够的朱常治就屁颠屁颠回去义学馆,向叔父报道。

“你来,正好有一事,我要同你说。”朱载 将人叫到跟前来,把吕家的事给说了,“我看,此事恐怕还要殿下出面。朝中事,你我皆不明晰,若是行差错步,反倒害了吕家一家子。”

朱常治点头,“这事儿倒是好办。将状纸给我,我交到皇兄手里就好。”

看来这次那沈一贯却是当不成首辅了。且不说他和皇兄手里还有沈一贯收受楚藩贿赂的证据。便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避嫌,沈一贯必须在家中候着,等到审讯的最终结果。

而廷推,是不会因沈一贯的缺席而中止的。有了污点的沈一贯,自然就和元辅位失之交臂。

朱常治不知道自己的父皇这几日借病不朝,是不是就等着吕家人入京上告。不过可能性并不大,一个宁波,一个京师,素无往来,哪里就会专门等着人家。

大概……这就是凑巧吧。老天爷看不惯他沈一贯。

这几日朱翊钧正和儿子憋着大招。借病不朝,一方面是希望借此拖住廷推选元辅,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先前朱常溆所提出的备战一事。

朱翊钧再不愿意,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唯有靠海运,才能尽可能地瞒过女真和蒙古人的眼睛,为大明朝运来大量的马匹。在这上头,也唯有靠史宾。

不过独一人,是做不得此事的。

史宾主要是在漳州月港一带,福建距离辽东还是太远了。来回运输太不方便。况且良驹到了福建后,还要往北边儿赶,一来一回,对于马本身而言也是一个负担。为了避免途中有太多的损耗,朱常溆提出开关。

现在大明朝唯有月港这么一个小港口,随着海商的日益发展,早就严重超过了负荷。

朱翊钧倒不是不想开海禁,只是心里明白,一旦开关,就会和把控着海运的沿海乡绅彻底对上。也就相当于同朝臣对上。

不事先想个万全之策来,实在寸步难行。

这时候,朱翊钧倒是和儿子一条心地想要阻止沈一贯升任元辅。沈一贯乃是宁波人,宁波近海,在朝鲜之战前,倭寇屡次侵犯此地。就是现在未曾完全开关,当地的私船也是屡禁不止。

沈一贯家中乃是书香门第,当地的乡绅,岂会没有私船进行海商之事。

籍贯会稽的朱赓也不合适。不过他的威胁却是比沈一贯小许多。一来刚入阁,资历尚浅,二则为人中正,说难听点,就是平庸,说得好听就是谨慎。

看来看去,也唯有出身内陆归德的沈鲤,无论从资历、出身,都是上佳人选。

再有,王家屏一去,而今阁中又得添人了。

朱翊钧希望这次吏部别再推举沿海一带的人,可看当今朝中的党派,难说。吏部却是递交了名单上来,不过大都是浙党一系的人,朱翊钧并不看好。为了这事儿,也不想上朝。

一旦出面,就意味着事情必须做出决断来。

郑梦境裹着厚袍子,朝掌心里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就这么一直拖着,外朝早就闹翻了天吧?”她记得前世天子怠政的时候,奏疏可没少过。

“嗯,言官早就把朕给骂得狗血淋头。”朱翊钧把舆图一推,在郑梦境的身边腻歪,“有的时候真希望朕能像武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