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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有了方才冯大儒问的殿试出题,还有朱常溆临走前的那一句话。

义学馆的学生们觉得近来的日子过得特别苦。授学的先生们在开了一次会后,也不知道商讨了什么事儿,第二日,他们的所有课业统统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一倍。

这下可好,一个个都叫苦不迭。可偏生不敢不从。这里的先生几乎可以算是顶好的了,朱馆长虽然平日里瞧着乐呵呵的,可一旦犯事,那是从不手软,说赶人,那是真赶,谁来求情也没用。

苦不了几日,学子们就等到了朝廷明岁加开恩科的旨意。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真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他们的朱馆长可不就是先前的皇亲吗?

学子们不再叫苦,甚至有些本就勤勉的人,寻上了先生,要求给自己加课。

别说加一倍,就是加十倍,二十倍,只要能在来年的恩科中考中,现在吃的苦,到时候全都会有所回报。

朱载 也不让朱常溆白做好人,有意无意地,总会带上一两句。也并不点明恩科是特特为了义学馆的人才加开的,只道圣上和皇太子特别关注今岁馆中为何无人参加会试,对大家给予厚望。

只这一句,就足以成为众人的动力。

朱华彬听了母亲的话,厚着脸皮找上张家后,在张家的指点和保举下,顺利通过了县试和府试,考上了童生。而后也算是他运气好,正撞上湖广学政经荆州府,有书香门第的张家从旁提点,自身也足够勤勉,再加上了一点儿运气,堪堪挂在院试最后一名,成了秀才。

考中秀才后,吴氏的嘴就没合上过,逢人就说自己儿子考上了秀才。说得朱华彬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娘,只最后一名,也无甚可说嘴的。”朱华彬红着脸,“王家婶子的兄弟名次可比我高呢。”

吴氏不高兴了,“比你高怎么了?他年纪还你大呢。人家考了多少次?你考了多少次?”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娘没看错,你啊,先前就是被耽误了,这不,连着几次都顺顺利利考中了。合该你吃这碗饭的。”

朱华彬劝不过母亲,只得由着她去说。

吴氏抹了眼泪,“这是圣上同娘娘赐福,还有你爹,我们朱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庇护。好了,而今你有了秀才的身份,娘也放了心,我们是时候北上,去考义学馆了。”

她拍着儿子的手,“娘也不盼着你考中状元。娘都听说了,这状元呐,难考的很。只要三甲进士,或是考中了举人,能当个候补官儿,娘就心满意足了。”

朱华彬先前科考受了张家很大的恩惠,此时却也不自作主张是否北上,而是先问了张家。

文忠公家自清算后,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这次会指点朱华彬,一来是看在吴氏不易的份上,二则是念着当年郑家人,尤其是当今的那位娘娘,对张家的救命之恩。

他们听吴氏说了,只要儿子考中了秀才,就北上去义学馆读书。张家也想看看,朱华彬究竟是不是这块料,便是从旁帮着,若能结个善果,也是好的。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虽然已经远离了直隶这个真正的政治中心,可文忠公当年的人缘人脉还是在的。官员彼此之间也会互通有无,有些事,张家人心里明镜一般。

比如,为什么娘娘要办义学馆。又比如,这宗亲除籍。这一桩桩,一件件,拆开来,揉碎了,合在一起。聪明些的人,哪里能看不出来?

郑梦境当年选择救张家的时候,也不曾想过,后来会发生这许多事。许多看起来很不经意的小事。但正是这些小事,一点一滴地积聚在一起,慢慢拉动着整个历史改变。

拜别了张家人,朱华彬母子带着并不多的东西北上入京。他们走的是水路,途中遇见了不少一同上路的学子 不过他们都是举人了,赶着参加明岁的恩科。

经由水路到了通州后,吴氏有些水土不服。她久居南方,并不曾来过这么北边儿的地方,一下子气候有些不大适应,再加上年岁大了,吃食上也不习惯,一来二去就病了。

吴氏怕儿子担心,一直忍着没说。等入了京城,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