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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宾,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朱常溆心中一叹,坐上肩舆。

翊坤宫里,郑梦境刚睡醒。自打太医和李建元说这胎不能保之后,她唯恐自己的几个孩子同宫人串通了,叫自己滑胎,连吃都不肯多吃一口,水也不敢多喝,嘴皮全都裂了。

这般提心吊胆之下,午后方见了红。好不容易才眯着眼睡着。醒来再看,三个孩子都围着自己。

郑梦境有些心虚,“你们呆在这儿做什么?不用去阁里听学吗?姝儿也是,上回让你绣的凤穿牡丹还没像样的,也不知道去用用心。”

朱轩姝冷着脸,“母后现下这般模样,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管什么凤,什么牡丹。”她耐心地劝道,“母后还是听太医之言,将药喝了。皇嗣再要紧,也不比身子重要不是?”

这还不是朱轩姝真正想说的话。当日她是呆在偏殿,从头到尾听了个遍。脾性一上来,就再也不想见到父亲。哪怕往日父女俩再其乐融融。

朱轩姝不知道母亲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想保住这个弟弟,或是妹妹的。她问了,母亲却支吾着不回答。她边且当母亲对父亲还有几分情谊,不愿叫父亲伤了心。

呸!父皇当日都能做出那样的事,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朱轩姝心里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在旁人那里受来的气,就要撒在母亲身上?还是莫名其妙的无名之火。母亲做错了什么?值当被这么对待?

还是因为,身为女子,就合该受了这等冤枉气?!

她不服!

却也暗暗心焦。若是待自己出嫁,遇着了这样的人家,又如何?

大明朝,可不曾有过和离的公主。倘若到时候自己想走,父皇同母后,会不会答应?

知女莫若母,郑梦境只向女儿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无声地叹了口气,牵过女儿的手,“别总是瞎想。”

朱轩姝咬了咬唇,“哪里就是我瞎想了。”明摆在眼前的事。

郑梦境有些怅然,用很低很低,只有她与女儿才能听到的声音,“我好希望,有朝一日,女子可以不再依附男子生活。便是过得累一些,也无妨,能在家里挺直了腰杆子便好。”

而她,虽贵为皇后,却已然只能困守于后宫之中,做一只笼中鸟,任由旁人摆布。受着冷遇,捱着疼,半个不字都不能说。

郑梦境的话让朱轩姝有些怔忡。她不曾想到原来母亲心里,竟也有和自己差不多的想法。她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母亲,动了动嘴唇。

“去歇着吧。”郑梦境摇摇头,拦住了女儿的话,“我还疼着,且容我歇一歇。”

朱常治皱眉,“便是再歇,到了晚上的钟头,该是睡不着了。”

“有什么法子。”郑梦境苦笑,“所以说,女子不容易,往后呐,你若是娶了个好妻,当好好对人家才是。”

朱常治重重点头,“我会的。”他可舍不得下死劲去,瞧瞧母亲而今躺在榻上的模样,太可怕了。

几个孩子盯着郑梦境喝了一碗粥,这才肯点头离开。

朱常溆却是个例外。“母后舍不得,是不是因为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