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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梦境默了片刻,“我也不知究竟会不会是她,可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我都不想放弃。”

与寿宁重续母女情分,一直都是郑梦境心中的一个结。而今有个机会,她是断不会放弃的。

朱常溆想开口问她值不值得?却又想起当日自己亲手砍杀了几个孩子,还有被逼殉国的周氏。也不再问什么了。

若是还有机会,能与他们再续缘分,相信自己也是愿意的。

朱常溆原想将田义偷着将瘦马送入宫的事告诉她,可转念一想,母亲这段时日已是够累的了,既然这事自己能替她分忧,就不必再叫她劳心了。当下便辞了,回慈庆宫去处理剩下的奏疏。

朱翊钧的銮驾一直在拐角那儿,等朱常溆自里头出来了,走远之后,才赶着人进翊坤宫。

里殿的郑梦境听说天子来了,将身子往里头一扭,吩咐刘带金指挥太监搬来屏风,又将所有的帐子都放下,把自己遮得密密实实的才安心。

朱常治想出去见一见父亲,同他好生说道,问他为什么当日要这般作践母亲,却被姐姐给拉住了。

朱轩姝撇嘴,“不许去!有什么可去的!”她还气得很,压根儿不想见父亲,也不管是不是失了礼。

反正父亲做的事,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朱翊钧对自己受到的冷遇没有半分不满。不提孩子,就是翊坤宫的宫人们,也是皮笑肉不笑。他也不去计较什么。

在踏进殿门的时候,朱翊钧有一丝退缩,想要就此回去启祥宫。然而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若是今日出了翊坤宫,往后他与小梦就再也没有和好的那一天了。

硬着头皮走进里殿,并未看到人。若隐若现的屏风后是层层叠叠的帐子。

朱翊钧绕过帐子,想伸手去撩开,却听里头传来郑梦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很是疲惫的样子。

“陛下还嫌不够吗?”

朱翊钧慌忙收回了手,“不、不不,不是的。小梦……”

“陛下是因为溆儿,来劝我舍了这孩子的吗?”

一声冷笑,刺得朱翊钧的耳朵生疼。

“生或不生,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郑梦境在帐内轻笑,“也是,奴家在陛下的眼中本就是一个伎人。陛下又何苦劳动跑这一趟?一个伎人所出的孩子,根本就不受到任何期待,不是吗?”

一字一句,重重地戳在朱翊钧的心上,将他的心戳的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不是的,小梦,不是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朱翊钧的声音里也带着哭,“那日朕说的是气话,通不是真的。小梦,朕待你的心,你难道看不到吗?”

“奴家看到了,看得真真的。在那日看的一清二楚了。”郑梦境挺直了腰板,泪水从睁着的眼睛中滑落,“正是因为看清了,才明白自己究竟在陛下心里是什么样儿的。”

朱翊钧的手从帐子底下探进去,摸索着想触碰郑梦境。他的声音急切而焦躁,“小梦,你不能拿朕一时的错处,来罚朕。朕错了,真的知错了。”

在摸到郑梦境的手时,他一把握住,紧紧地攥在手心,好似松开了,就再也握不住。

郑梦境毫不留情地将手抽了回来。“陛下,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认了错,就一定会得到原谅?奴家并不敢做什么罚陛下的事。陛下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