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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情甚好,谁知刚这样想罢,下方就又出了变故。

安阳抱着徐沐原本是满心的激动,结果抱着抱着就感觉有点不对了。徐沐身上穿着甲胄,抱着硬邦邦冷冰冰的,结果抱着抱着她就感觉腰腹间沾染了一片湿热,将她的衣裙都浸透了。激动的心情就此一滞,她本能的觉得不好,忙松手推开徐沐一看,却见自己粉色的衣裙已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毫无疑问,这血不是她的,而是眼前这人的。她低头仔细一瞧才发现,徐沐腰间的甲胄已经被划破了,鲜血正汩汩的往外冒,也不知她是怎么能说出“没事”的。

反正不管徐沐觉得有没有事,安阳是觉得事大了。

她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就成了一片空白,旋即下意识又冲上前去,替徐沐捂住了伤口:“太医,太医,快去请太医来……”

安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难得没有了身为长公主该有的从容,替徐沐捂着伤口的手都在颤抖。而徐沐低头看了一眼,看到安阳满手的血迹,似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受了伤。

但她觉得没什么,因为久在战场,受伤不说家常便饭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伤势严重与否她心里其实有数。这伤是她之前挡在安阳面前时所受,当时是为了诱信王攻击,想要趁此机会一击毙敌。结果信王上当了,也确实死在了她的剑下,这一道小小的伤口便没被她放在眼里。

徐沐见安阳急得都快哭了,自己也伸手捂住了伤口,同时安抚了一句:“殿下放心,我没事。”

安阳之前就被她一句没事给骗了,这时候又听她说什么没事,当即就炸了:“没事没事,你受伤流这么多血还说没事,是要重伤垂危了你才会说有事吗?!”

徐沐有幸又看到了小六炸毛的样子,莫名熟悉,也莫名有一点点想笑。

当然,这时候她要敢笑,安阳能气得咬死她。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徐沐也不敢笑,她只是绷着脸又强调了一遍:“只是一点点皮肉伤,敷点伤药止血就好,真的没事。”

安阳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还是感觉一阵心惊肉跳,但听着徐沐沉稳笃定的声音又渐渐沉下心来,毕竟徐沐在她这里的信誉还是不错的。

可就在安阳决定相信的当口,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说着自己没事的徐沐,下一刻却忽然眼睛一闭就向她栽倒过来。安阳被她撞得连退了两步,一双小手却还是死死的将人抱住了。这让她显得有些狼狈,可比起外表的狼狈,更无措的是她此刻惊慌的心。

周围的禁军赶紧帮忙将徐沐扶了起来,城楼上的皇帝也匆匆走了下来。结果皇帝还没走到近前就听见他家皇妹一面喊着太医,一面直接开口让人将徐将军送去她的永宁宫。

这……也行吧,总归永宁宫是比将军府近。

第99章 目标

徐沐确实没有骗安阳, 她腰间的伤只是普通的皮肉伤,不过是伤口有点大以至于出血较多罢了。而她忽然昏倒也不是因为受伤失血,实是这些天辛劳过甚, 本就体虚又没怎么休息, 再加上今日大仇得报造成的情绪激荡,这才一下子昏了过去。

如此这般, 疗伤倒在其次, 主要还是休息。于是徐沐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入目也不是她熟悉的将军府卧房。

徐沐睁眼看见头顶陌生的床帐,下意识便警觉起来,手往床榻上一撑便要起身。只是她刚一动作便牵扯到了腰间伤口,顿时疼得轻嘶一声,抬手捂住了伤口。

不多时,掌心便有濡湿的感觉传来,想也知道是伤口崩裂。

然而重新躺倒的徐沐却并不怎么慌张,因此疼痛刺激使她原本昏沉的大脑迅速清醒起来,昏迷前的种种也被她回想了起来——信王伏诛, 她已大仇得报,便是现在身份暴露她也没什么遗憾了。大不了就用她这些年立下的功勋换自己的性命, 皇帝那么大方, 想必也不会不许。

只这样一想,徐沐紧绷了多年的神经便彻底放松下来,紧接着从内而外生出了倦怠。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手还捂着崩裂的伤口,却一点动弹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不想探究自己身在何处, 也不想管身上那点小伤,闭上眼再睡一觉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沐从来没这么放松过,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十七岁之前她是徐家的继承者,肩负着徐家军和镇守北疆的重担。十七岁之后她背负了血海深仇,还被先帝扔去了各种危险战场历练,每日里想的不是报仇就是保命,真是一日都没有懈怠过。

到如今一切都放下了,徐沐颇有点无欲无求的感觉。正好身下的床榻柔软又舒适,哪怕她刚睡了许久,这会儿心神一松也渐渐闭上了眼睛,再次涌上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