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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二等侍卫红柳出京数日,没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因为京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今上为太女殿下赐婚,册封镇国公世孙桓霆为皇太女夫。

这件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除了涉及到政治利益划分外,还有就是这跟册立皇太女一样,是个更古未闻的新鲜事。

新鲜到什么程度呢?新鲜到礼部官员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太女成亲的各项礼仪。

册立太女的时候好办,直接把册立太子那一套拿过来用就行,可太女夫这个,他们真不知道怎么弄啊,按照驸马的规制肯定不行,太低了,但也不能按照太子妃的规制来,太女虽然是“娶”夫,但桓霆怎么说也是男子,册立女子的那一套完全不适合,就说礼服吧,横不能给太女夫穿凤冠霞帔吧?

礼部负责这事的几个官员愁的头秃,没奈何只得来找他们上书王松拿主意,这般颠倒乾坤,这活到底该怎么干?

王松也没主意,汇总了大家的问题直接见皇上去了。最后武安帝拍板,就照着册封郡王的礼仪规制来。

这就好办了,按照郡王仪制做好的礼服、吉服等先送进了桓府,让桓霆试试合适不合适。

五章衮冕,大红蟒袍,羡慕嫉妒恨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镇国公看似粗豪,实则鸡贼”的讨论,把自家孩子鼓捣成了未来皇夫,那未来皇帝也成自己家孩子了,虽然不跟自己姓吧,但这买卖稳赚不赔。

被鸡贼的镇国公:……

这怎么成了他算计来的呢?明明是孙儿自己算计——啊呸——自己看对眼的。

钦天监选定的婚期是在九月十六,倒是个不冷不热的时节,就是太赶了点,皇太女大婚,仪式特别繁琐,要准备的东西也特别多,礼部和内府都忙的脚打后脑勺。

武安帝知道婚期太赶,但他不敢拖了。虽然姜绪伙同住进天牢还不老实的洪飞逼宫这件事,被秦无咎发现蛛丝马迹后将计就计,来了个瓮中捉鳖,但被自己养大的白眼狼反咬一口,武安帝还是动了怒。

上次怒急攻心引发的心疾就极为严重,若不是秦无咎就在更前,能不能救回来还在两可之间。

这次动怒的后果便是,武安帝觉着自己的身体江河日下,时不时就要难受上一阵,精神头也不济了,常常一天下来看不了几本折子。

武安帝又预感,他的时日不多了,一旦大行,无咎就要守孝,他今年都十九了,再耽误下去不像样。再一个,她即位时皇夫若是还没进门,那些垂涎这个位置的人,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来。

从赐婚到大婚当天,最淡定的反而是秦无咎和桓霆这对新人,有上辈子的成亲经验,他们俩一派任你们如何折腾,我自昂然不动的云淡风轻,又让百官赞了一波心性了得。

秦无咎用眼角余光斜了一眼桓霆,果不其然,他那湛然如渊的眼底,深藏一抹浅浅的笑意。在这个人生的重要时刻,她却分神去想,百官们一定不想知道,面上一派端严的两个新人,并肩而立时,同款玄衣纁裳的大袖袖底,紧紧钩缠在一起的手指。

只可惜桓霆的清雅端正的君子之风只维持到踏入洞房的那一刻,他含笑拦住秦无咎的肩头,低头吻上她的朱唇。彼时,人声渐悄,繁复的礼仪已然结束,沉重的冠冕也已取下,桓霆清雅的眉眼逐渐深邃,湛然的眸子光华流转,竟生生渲染出一丝魅惑之色。

秦无咎微张双目,不知何时,桓霆的领口扯开了少许,露出他胸膛上绷紧的肌肉,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他饱含着无尽意味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无咎。”声音不似平时的清越,带着一丝沙哑低沉,秦无咎的心霎时急速的撞击胸腔,身中似有炽热的火焰席卷而来,以燎原之势吞噬掉她仅剩的一点清明。

第二天拖着酸疼的身体起来的时候,秦无咎很是反省了一番,是什么让早先那个一辈子隐忍克制、自控力奇高的男人,变成这般狂野失控的。

读懂她眼神中的疑惑,从头到脚散发着愉悦气息的桓霆抬手点了点她的心口,“先问问你自己,如何从非要保持兄弟情,翻做成红绡帐里的交颈鸳鸯?”

他倾身靠近秦无咎,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喉结滚动几下,满含深意的轻笑自唇边逸出。秦无咎磨了磨牙,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

秦无咎大婚之后,武安帝放下了最大的心事,精气神一泄,身体就虚弱下来,即便秦无咎针药齐下,武安帝还是每况愈下。

如果只是心疾,秦无咎还有续命的办法,但武安帝征战半生,身上很有几处暗伤,早先觉不出什么来,如今身体衰老虚弱,这些长年累月留下的隐患一起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