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咎如今不缺人手,自然消息灵通,对于云中坞所处的梁州,更是她关注的重点,因此对于梁州牧郑修家的热闹,知道的一清二楚。

郑修本就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主儿,自被沈渊重创之后,更是一蹶不振,纵情享乐,州务尽托付与僚属与家臣。长子既死,剩下的六个儿子看到了出头的希望,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争夺继承人的身份。

郑河就是其中蹦跶的最紧的一个。他在兄弟中行二,自认为老大死了就该轮到他了。但他在兄弟们中并不具备优势,于是,就使了点手段,结了一门对他颇有助力的姻亲,果然得了郑修的几分重视。

尝到了甜头,郑河一发而不可收拾,收了一屋子莺莺燕燕在屋里,下属家的,富商家的,甚至嫡母跟前乳母的的孙女,反正只要对他有用,他都用类似的法子搭上关系。

许霖自然也是知道的,“无非是盯上了女郎偌大的家业和医术……”

这两年秦无咎再怎么低调,摩云岭再如何僻静,但这么大坞壁矗立起来,总会被有心人看到眼里。对郑河来说,把无父兄可依的秦无咎攥到手心里,白得一份家业不说,秦无咎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可以替他笼络多少人心。

看到许霖眉间的忧虑,秦无咎摆摆手,“无妨,先把使者让到前厅,一会儿我去看看。”

许霖走了,秦无咎手指轻扣几案,微合双目暗自思索,需卦这是已经走到中间了。需于泥,致寇至;需于血,出自穴。能不能走到九五的“贞吉”,平稳度过九三和九四这两爻尤其在重要。

换了见客的衣裳,在腰间系好药囊,秦无咎才气定神闲的来到前厅,刚到门口,就听一个傲慢的声音传来,“你家主子就是这样待客的?这是什么态度?我家公子何等身份,尔等也敢这般怠慢!”

秦无咎皱眉,这个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抬步往里走,恰好听到福伯气愤的说道:“愿意等就等,不等就走,我家女郎也是你想见就见的?”

福伯敦厚温和,能惹得福伯不顾礼数呛声,此人得恶劣到什么程度?秦无咎进了前厅看到那所谓的使者,心中“啧”了一声,怪不得福伯的态度不佳,眼前这人没拿大棒子赶出去,就算福伯好涵养了。

坐在客位上,鼻孔朝天一脸傲然的人,不是封言又是哪个?

秦无咎挑挑眉,“封公子,这是从大牢里出来了?没想到你还敢往我眼前凑,是牢狱没坐够?”

那一年秦无咎当街退婚,把封言告到了官寺,县尊定了他骗婚之罪,按《晋律》,骗婚,女徒一年,男徒两年,因此封言被判了两年徒刑。算算日子,应该是去岁三四月间出来的,就是不知何故扒上了郑河。

看到秦无咎,封言满眼愤恨,想到今日自己来的目的,又趾高气扬起来,“没想到吧?你害得我锒铛入狱,受尽苦楚,如今封某不但出来了,还能继续掌控你的命运,是不是很害怕?哈哈哈哈哈,怕也得受着!荀无咎,你也有今天!”

秦无咎嗤笑一声,看傻子一样看着封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就你?我能把你送进牢狱一次,就能送进去第二次。废话少说,既然打着郑二公子的旗号来的,我就给你个说话的机会,你再胡咧咧,我就让福伯放狗了。”

“你,你……放肆!敢对郑使君不敬”封言气得张口结舌,他没想到面对执掌梁州生杀大权的郑家,荀氏女竟然如此嚣张。

秦无咎点点头,“也是,打狗还得看主人,那我就客气点,请问封公子到此有何贵干?”

封言嘴上讨不到便宜,便也不再纠缠,绷着脸硬声道:“某奉郑二公子之命,来聘荀氏女为妾,现迎亲的队伍已在外面等候,荀女郎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秦无咎差点气笑了,“郑二公子干脆抢亲,还来得更快一些,聘有爵女郎为妾,脑子不清楚?怪不得能与你这种人混在一起,真是物以类聚。”

封言脸上怒容初现,忽的又笑了,“哈哈,如此嘴硬,你还是怕了,有爵怎么了?谁让你在郑家的地盘上?县官不如现管,认命吧。”

笑得一脸猥琐的封言突然往秦无咎这边倾了倾身,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嫁与我起码还是正妻,现在去做个妾,进了二公子的后院,又没有母家可以依傍,不知能活几天呢?”

秦无咎拿起案几上的茶水泼了封言一脸,“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再行动失仪,我能活几天我不知道,但是我保证你活不过今天。”

封言脸一白,有点后悔自己话太多,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狠起来不顾一切,亲叔父都被她整的踪迹不见,自己惹恼了她,她真有可能会下死手,就算是二公子饶不了她,但自己死都死了,还有什么用。反正只要这个女人落到二公子手中,后面有的是机会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