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处于摩云岭下一个小山坳的之环抱中,北、东、西三面都是峭壁,只有南面一马平川。东、西峭壁如两翼展开,站在坐北朝南的别院大门口回望,整个山坳就像一个“八”字形。

少年应该是从东侧峭壁上掉落,最先发现少年的部曲带秦无咎来到发现的地方,秦无咎站定往上看去,怪石嶙峋的峭壁直插云霄,从下面看上去,确有上可摩云只势。

峭壁上疏疏落落生长着一些松柏之类的树木,大约在离地丈余的正上方,有一棵从峭壁中伸出的小松树,结合地上折断的一根松枝,秦无咎判断,少年应该是从山上掉落,被峭壁上的树木救了命,最终落到那棵小松树上,时间一长,松枝承受不住少年的重量而折断,少年才最终掉到了后花园中。

这少年真是命大,且不说他从山上怎么掉下来的,只说从松树上落下来这个高度,也是能摔死人的。幸运的是,秦无咎打算在后花园中药材,刚刚重新深耕了土地,摔落在松软的土地上,才让少年捡了条命回来。

即便如此,少年也昏迷不醒,发现的时候嘴角有血迹,这伤势的也轻不了。

少年就近被安置在后园中的飞云阁中,秦无咎先给他检查了一遍外伤,都是刮擦的皮肉伤,倒是不要紧,更神奇的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除了左臂脱臼外,并没有其他骨伤。

荀廉在一旁帮着清洗伤口,处理外伤,等上完药,少年也被拾掇干净了,竟是意外的俊美好看。秦无咎多看了两眼,心说得亏是闭着眼,要是眼睛也生的好,那得多妖孽。

秦无咎给少年号了号脉,是结脉,又见他口唇暗紫,知道摔这一下内伤还是很重的,体内淤血严重,脏腑还在出血。

淤血又出血,秦无咎想到空间里存的三七,可以化淤血,又能止血妄行,连经络中的淤血都可以清除干净,顿觉少年还有救。于是取了三七出来,让荀廉拿去研磨成粉末,每次三钱,用开水给少年冲服下去。

把能做的都做完,秦无咎把少年交给荀廉照看,便回了书房继续钻研医术,至于少年何时能醒来,尽人事听天命吧。

自从来到别院之后,这几个月秦无咎也给田庄里的人看了不少回病,每当碰到如少年般的危重病症,她都会有深切的紧迫感,督促自己尽可能的多学一点,再多学一点。她的每一点努力,换回的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在秦无咎沉浸于医与毒,在救人与害命之间来回切换了两天后,少年醒了。

走进飞云阁,秦无咎向榻上的少年看去,恰好那少年听见响动也正好望过来。四目相对,秦无咎呆愣当场!

明明到卧榻前只有几步的距离,秦无咎却无法向前踏出一步,心脏就想被人攥住了一般,呼吸都困难起来。这目光她最熟悉不过,在她曾经的岁月中,这道静默、深邃的目光伴随了她大半生的岁月,在她以为可以遗忘的时候,却深深哦镌刻在了心底。

这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跟那双迫人的鹰目完全不同,但秦无咎就知道知道,这目光,属于同一个人。

少年的桃花眼中也写满了震惊,但更多的却是困惑,他觉得眼前之人很熟悉,但他又却是不认得她。想到自己那混乱而离奇的记忆,少年直觉她与自己丢失的对他极其重要的那段记忆关系密切。

“你是谁?”少年忍不住问道,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并不好听,却把秦无咎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秦无咎闭了闭眼,用尽力气压下眼中的酸涩,一步步走到少年的卧榻前,“我是此间主人,荀家女郎,来,我给你把把脉。”

少年乖巧的把手递过来,手上刮擦的伤痕还在,但伤口基本已经愈合。秦无咎白皙纤长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凝神静气感受了下脉象,又换到另一只手后,她才长长吁了口气。

脉象平和了不少,口唇上的青紫气也基本褪去,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秦无咎又开了一副补气血的方剂,让荀廉拿去熬,每剂每天分两次给少年服下,三七也继续吃着,诸般稳妥之后,她才逃也似的离开了飞云阁。

疾步回到书房,秦无咎在心中疯狂呼唤小易,知道小易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无咎,何事?”

秦无咎急忙问道:“小易,柏擎苍!为什么我在这个世界发现了与柏擎苍一样的人,不,我敢肯定那就是柏擎苍!”

“你见到他了?”小易诧异道:“你们还真是有缘呐。”

“什么意思?你知道他也在这里?那你怎么没有告诉我?”秦无咎三连问。

小易想了想,像是在组织合适的语言,“无咎,这件事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在你脱离上个世界的时候,你记不记得柏擎苍一直握着你的手?你脱离的那一刻,他同时也没了气息,他的意识离你太近了,被我一起带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