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准吃货。

与她同属性。

卫知顿时亲切之感,冲他笑了笑,这一笑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美少年清澈的眸子怔了怔,远处的看客也呆住了。

美少年回神比谁都快,他回以微笑直言不讳道:“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叫周易,字爻之,英文名galileo,刚从康桥回来,是个物理学家,你呢?”他伸出了干净柔软的手。

康桥,也就是剑桥,这吃货美少年竟然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留学生兼学者。卫知因此有几分愣神,但她握住了那双手,道:“我叫……额……卫……卫……卫知……”

“卫知,知道的知吗?好名字。”周易赞许道,“你有字吗?”

“啊?没有啊。”

“也是,女孩子家不兴取字,不过这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女子也该有名有字才对,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周易相当的热情,立即苦思冥想起来,见他如此,卫知竟不好意思打断。末了,周易一拍脑壳道,“我看你卫小姐你鬓发如云,眼波如烟,又身处这虚无浮世、云烟历史,不若就字云烟?”

这字取得美感与内涵兼备,只是为何让她有一种不祥预感?她好像听谁说起过这个名字?云烟、云烟……啊,不就是——云南卷烟吗?

“这个名字好!”周易自卖自夸,“以后我就叫你云烟小姐了。”

“你还是别叫我小姐了!”卫知嘴快。

“为什么?”

“因为……”因为小姐在后世是ji女的称呼啊,不过这理由怎么能说呢,她只好瞎编,“因为身逢乱世,作为女子简直是命运坎坷,我倒是希望我不是那什么云烟小姐而是……”

“云烟公子!”周易激动地接口。

“……”为什么感觉更加不详了?

卫知耳畔忽然浮现那已逝的女子盛赞:“……就是著名的云烟公子,与京城四少齐名,据说帅!贼帅!”

“等等,难道云烟公子这个名头还没被人占去?”卫知惑而急。

周易眨眨眼,“这我就不甚清楚了,毕竟我刚从海外回来没几天呢。大概没有吧?”

“你、你先别叫我这个名字。”卫知紧张到结巴,“等我想好了,你再叫。”

周易点点头,“取字的确是大事儿,一般还得经过家中长辈的同意,你是该再斟酌斟酌。”他继续他的吃货大业,将桌台上的甜食一扫而空,然后端起葡萄酒慢条斯理地喝着,在二货与贵公子的人设之间跳来跳去。

“诸位请注意——”司仪通过话筒道,“今日是太君长子土肥原桃太郎先生的三十岁诞辰,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太君致辞——”

太君登台,他大约五六十岁,须发已灰,唇上一撮方块小胡,他用日语严肃大声地讲了一堆的话,台下能听懂的人寥寥无几,却各个大力鼓掌,倒是周易胆子不小,依旧在吃稀里哗啦地吃着,居然也没人训斥他或瞪他。

司仪笑着翻译道:“太君说呢非常感谢诸位的到来,诸位真是令此地蓬荜生辉。他的儿子土肥原桃太郎先生呢今年三十岁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所以太君尽日会为他挑选一位如意新娘。在座不知哪位佳人由此幸运啊——啊,这最后一句话是我个人私家的哈哈哈。”

司仪完全不好笑话惹得满堂哄笑,当然不少女子的笑容那叫一个尴尬不已。

太君的儿子隆重登场了!土肥原桃太郎迈着刻板整齐的军步伐,喊着“一七腻一七腻”(一二一)来到台上,冲所有人行了个军礼。此子肥痴无比,真是又土又肥又圆,还很傻,三十多岁却秉持三岁小儿神态,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兴奋到抖动浑身的赘肉,嘻嘻然,奋力地用日语道:“大家好,我是我是土肥原、桃太郎!不是桃太郎是土肥原桃太郎!不会捉鬼,请多指教!”众人见他说话颠三倒四,心知有异却不敢表明,想笑却不敢笑,只管溜须拍马,连令郎一表人才这种鬼话都说的出口。

唯独卫知初来乍到,未养成良好的虚与素养,忍不住哼笑了出来——那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鼻端溢出了一撮气,轻轻的,低低的,却来不及遏制,在一众恭维中显得那样突兀。她嗤笑出所有人的心声,却少有人因此高兴,大部分人诚惶诚恐地看向太君及其傻儿子,生怕二人震怒。

当土肥原桃太郎看向卫知之时,她嘴畔笑意还未完全撤销,那一勾藏着小坏、带着戏谑,越发显得她神态妩媚,让他一见倾心,噔噔噔跑过去,拉住卫知的手欢呼道:“仙女姐姐!桃太郎找到仙女姐姐了!你真好看!我要你做我的老婆!”

卫知听不懂土肥原桃太郎的话,但从周围人或怜悯或鄙薄的神情中便知晓——自己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