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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李钺几个还没从隔壁庄子回来,金堂便直接去了东凌院。

徐氏去了桃花坞赏花,只谢父在院中打谱。金堂几步上前,同谢父行了个礼:“爹。”

“坐吧,”谢父放下手中棋谱,问道,“可休息好了?”

金堂回了话,见父亲正收拾棋局,忙也跟着捡子:“爹不打谱了?”

“正好你来,咱们爷俩下一局,也说说话,”谢父让下人重新送了茶点,才让去外头守着院门。

“你姐夫叫行知带了信回来,说是正给你挑先生,”谢父执棋先行。

金堂看了棋局一眼,也落了一子,才道:“这事儿行知同我说了,具体是谁也没准信,只是国子监必然是不会去了的。”

谢父点了点头道:“你从进学,便少有关系好的同窗,如今不去国子监,你以后的路,可要心里有数才行。”

“我进京之后,虽不去国子监,但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却可以联系起来了,若相处得好了,未必就比国子监进学来得差,”金堂说完,又低声道,“只是我瞧着,姐夫有意叫我走的路……”

金堂的话没出口,谢父却觉得自己是能明白的。他捋了捋胡子道:“自打到了颍州,你便由他亲自教养,他同你的情分与信任非比寻常,他自然看不得你不好,只是你须得明白,如今大势所趋,日后你便属后族。”

“自来后族宜出宠臣,不宜出权臣,照姐夫的性子,更是如此,爹这两年教我看了那么多外戚传,不就是想教我这句吗,”金堂索性手肘抵在桌边,用手撑着头,“不过我倒觉得,姐夫对我的期望不止于此。”

见父亲不说话,金堂继续道:“我打小认识的虽以纨绔子弟居多,如略有所成的却也不少,这一些人,是我的关系网,可他们还没完全长成,不可能将我随意拉到哪一个派系中去,所以姐夫也不会太过在意。”

金堂饮了口茶,继续说道,“当初姐夫要我不参加鹿鸣宴,虽少了座师、同年关系,可我和爹你那时不同,有姐夫在,我天然便不必去掺和座师的关系、派系,只要我不同哪一派过于亲近,保持中立,姐夫自然会更愿意信任于我。这不就是爹你所说的宠臣吗。”

“虽不全面,也不算错了,”谢父说了这么一句,却也不去评价金堂何处对,何处错。

“爹?”金堂疑惑的问了一声。

谢父只催促着金堂落子,道:“大体不出错就够了,你还年轻,何必做出老成姿态,何况你是他亲自教养的,你有什么变化,他难道看不出来?若有什么疑问事情,自可同他说去。”

得,这是又彻底放手了。

金堂挠了挠头,准备将注意力放回到棋局上,却又听见谢父开了口。

“近日你娘听说京城有流言说你姐姐善妒,有意叫你姐夫纳侧妃,想叫你进京后多宽慰你姐姐些。”

“这有什么好宽慰的,”金堂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一群异想天开之人,他们有心想送人进姐夫后院,还得看姐夫愿不愿意收呢。”

“再者说,要是姐夫乐意,他这么多年,还能只姐姐一个?”金堂仔细观察棋局后,落了一子,才继续道,“何况真要有那个万一,有长平、明正、行知三个在,就谁也越不过姐姐去。”

“斓儿心里通透,你娘却是担心太过,”谢父说话间又落了一子,顿时叫棋局之上步步皆是杀机。

“娘担心我们,那不是正常的吗,不过娘也该更信她自己些,”金堂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嫦儿在娘手里才教了两年,就这样厉害了,姐姐可是娘从小教到大的,难道还不如嫦儿?”

谢父看了金堂一眼,没说话,只又落下一子,叫金堂失了大半疆土,回天乏术。

“还是爹厉害,”金堂也不挣扎,直接投子认输,“我这棋力要胜过爹你,起码还得再练二十年。”

“得了得了,”谢父面上明明忍不住带着笑,却还指着金堂道,“分明是你自己不用心,才输的这样快,再有下次,可要罚你抄谱了。”

“我和爹下棋,哪儿敢不用心啊,分明每回都是全心全意的,可爹棋艺高超,总不给我活路,是我能随意蹦跶得起来的吗,”金堂将棋子一枚枚放进盒子里,看日头已然有些偏西,道,“也不知道他们回来没有。”

“若没回来,咱们自己用饭就是,”谢父合上棋盒,显然不打算再来一局了,“听说你今日领人捡了地木耳回来?”

金堂点了点头道:“行知和嫦儿说话,我懒得凑那个热闹,索性去左近转了转,只捡了几朵蘑菇,并一些地木耳,蘑菇有些少,也不够咱们一盘的,回来就叫人拿去烘干了,等攒的多了,再叫人泡开炒了或是煮汤,也是一样的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