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爹警告我君子立身以德,我虽然不想做君子,但也确实是太过忘形了些。

不过,也好在我读书,不然以后有人和我这么说话,我还听不懂,那得多难受。

当然,更难受的是之后若有人掰碎揉细了解释……只怕面皮都忍不住要撕下来,扔在地上。

“金堂还小,哪里就懂什么君子之风了,”徐氏道,“他还有得学呢。”

徐九听了,这才不提。

徐氏点了点头,叫人摆饭。等用过饭食,又以天色不早了为由,催了徐九家去。

等徐九走了,金堂还以为徐氏要说他不对,没料想她只是道:“早先我曾写了信给刘姐姐,说我们到涂州后,要前去拜会,刘姐姐知道我们到了,已着人送信来,邀我们后日去张府赏花。”

徐氏说着,又叹了一句:“可惜已经过了花朝节,涂州每年花朝,都有庙会,好不热闹。”

“也是今年颍州太冷了些,花朝里连雪都没化尽,更别说花开,”金堂想了想道,“不如等我考完,咱们回颍州时不必急着赶路,一路上看花而归也挺好。”

“这主意不错,”谢父转头同徐氏道,“待金堂考完,正好将入三月,咱们带足了吃食,一路上游玩回去,又有新花可赏,也是一桩美事。”

随后,谢父给金堂使了个眼色,金堂立刻起身回去。

等金堂走了,徐氏没好气的看了谢父一眼,道:“你们这眉来眼去的,只当我瞧不见是不是?”

“自然不是,”谢父道,“咱们府里,可没什么事是值得瞒着夫人的。我只是想着金堂要回去抄书,若不赶紧走了,只怕是抄不完的。”

“去去去,”徐氏用团扇虚指了谢父一下,面上含笑,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潋滟之色,“你们父子俩打花腔,还来哄我。不过这回,是九弟先挑起来的,这便罢了,叫金堂好生用功读书去。”

“夫人英明,”谢父又道,“不过金堂也太过争强好胜,如今当着我们的面,就敢说他舅舅不能中庸,当属小人,日后出门去,还要说出什么话来?”

“也是当初我们太过疏于管教,”谢父偷偷看了一眼徐氏脸色,道,“等他考完了县试,我一定好好和他说道一番。”

“考完了县试还有四月的府试呢,”徐氏柔声道,“你要教他,也别在这时候。何况,我还巴不得金堂厉害些呢,你瞧瞧你从前在官场上,哪一次有大事,不是当着皇上的面儿就在金銮殿上便起来了?”

徐氏说着,便有些来劲,声音也大了几分,把团扇往桌上一放,便道:“你嘴笨拙舌,便是对的,若没有皇上偏帮,你以为你能赢几回?就有皇上帮着,也没见你赢过几回呢!”

谢父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徐氏拿起团扇,视线瞥向别处,口中却还道:“反正金堂嘴厉害些也没什么不好,不必吃亏,顶多咱们日后慢慢教他什么时候能说什么时候不能说罢了。”

“再说了,”徐氏看了谢父一眼道,“我看这什么时候能说话,金堂心里门儿清,不然怎么京中各家和他同龄的孩子这么多,偏他就在能拿出来说道的人里头?”

谢父本来还想说金堂会砸钱,可仔细一想,金堂的钱也不是平白给的,他还会记账呢,有借有还,倒也不是什么散财童子。

不对不对,谢父清了清嗓子,他这不是为了让夫人别恼金堂才故意说金堂不好的吗,怎么反而被夫人拉着说了一顿?罢了罢了,总归夫人心里,就是把金堂摆在前头的,这个臭小子。

谢父扭头吩咐侍女:“今日中午才安顿下,就叫厨下煨了鸡汤,想来应当成了,金堂晚上用得少,你叫人迟些给他送一小碗鸡汤面去,垫垫肚子,别饿着睡了就成,别送得太多,免得夜里积食。”

虽是在涂州,金堂也每日坚持早晚只穿单衣外出锻炼活动。他可不想到时候在贡院里冻病了,连出来医治都不能,贡院大门一关三日,小病都能拖成大病。

等金堂锻炼一圈回来,青梅早备好了沐浴用的水,今日要去张家拜访,自然不能草草擦身就走。

“这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想来到了县试那几日,也当是如此,”金堂渐渐大了,伺候金堂沐浴的,早换做小厮,如今近身的,自然是玉书墨书两个。

“这可说不准,”金堂起身,由着他们给自己打点衣饰,“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此,到时候天气晴好,才是老天爷赏脸。”

“少爷说的是,”墨书道,“像去年那样热,秋老虎翻了几回脸,到了秋闱那几日,却偏生冻得人不敢脱下棉衣,听说去岁秋闱过后,医治风寒的药都卖得断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