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出来了。

牢房里,身体较弱的老人突然咳嗽起来,渐渐的,所有人都开始感到寒冷,他们颤抖着聚集在一处互相取暖。

巫即突然颤了一下,他抬眼突然望向那轮月亮,目露惊骇。

江虞南自下午就那么坐到现在,他整个人像是神游天外,这时才稍微回过神来,缓缓抬起头看向天空。

脚下是崇山峻岭,眼前巨大而空旷的天空中,无数莹白光点自牢中人身上溢出,如丝线般流淌,反重力的向上空而去,渐渐汇聚于悬于高空浮岛的巨大扶桑树上。

树梢上,月母袖袍轻扬,他膝上趴俯着十只金乌,正展颜而笑。

江虞南脸色微变,那扶桑树位置极高,白日里看不清,反而月色中才显露出身形来。他目光顺着树干往下,看见扶桑粗壮的根系盘着嶙峋巨石,其中一根深深扎入一只大鸟的身体里。

是那只新生的小凤凰。

它被强行苏醒、又没了神格,江虞南以为它已经死了,谁知它生命却如此顽强。那扶桑的根系似乎吸足了血,已经泛着红光。

“那鸟还没死透,你也不必怜悯它,”巫即神情恹恹的,“我们如今都是神木的养分,月母倒是好盘算……”

作为这里最年迈的老人,同时又是活了上百年的巫者,他此时就像一个防备大开的宝库,浓郁到令人咂舌的生命力与灵力,源源不断从他身上流逝。

如果说别人的不过是莹白丝线,他身上流失的灵力却有成年人手腕粗。他自己意识不到,可在旁人眼里,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