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懿有镇纸,还是温如晦托人从京中带回来的,上面刻着两只呆头呆脑的鸳鸯,李顽非要睁眼说瞎话,说曹懿你看这两只面黄肌瘦的水鸭长得真像温如晦!
有次曹懿在家腌咸菜,怎么着也找不到压在菜顶的大石头,心说这年头怎么连这东西都有人偷,使唤李顽去外面给他捡两块。殊不知李顽躲在门后鬼鬼祟祟,只待曹懿一声令下,随手递上,曹懿看也不看,接过搁在缸里,待咸水磨过石面,才看清李顽给他的东西是什么。
两只水鸭在李顽的阴谋诡计下终于死得其所,魂归咸菜缸,谁叫它们姓温。
曹懿无语道:“你知道两块镇纸能卖多少钱吗?”
李顽茫然又无辜:“我见你这一两年不再给人抄书,还以为你用不到了,那当然是腌咸菜重要啊,哪个东西能比得上你曹懿腌的咸菜啊!啊呀,怎么办啊,我给你捞出来?”
“罢了……这镇纸你洗过没有就给我,这是要入口的!”
李顽一脸“就知道你舍不得骂我”的得意表情,嚣张道:“没有,你多久才腌一次,我等这机会好久了,哪还顾得上洗不洗的。”
如今他拿着昨日花剩下的钱,买了两块镇纸揣兜里,满腹惆怅荡然无存,又一路曹懿长曹懿短的,回家去了。
曹懿难得一觉睡到天亮,隐约间记得昨夜是李顽在照顾他,真是长大后知道心疼照顾人,比不得从前的胡作非为了。
听见门外动静声,知道是李顽回来,他身上还酸软无力,不想起床给李顽做饭,复又闭起双眼,装睡,待李顽自己折腾到时间,上学去。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李顽摸上来,不知道在捣什么蛋,竟然半晌不吭声。
曹懿闭着眼睛,猜不出李顽在干嘛,但李顽一不出声,他就觉得准没好事,心中忐忑,怕他又要作妖,有些装不下去,正想睁眼,李顽却又突然俯身,朝着曹懿的嘴,吃糕似的,啃了一口。
第10章
曹懿无故被咬,疼得一个机灵,又不敢动,只等李顽过完瘾就走,谁知李顽啃了一口还不罢休,竟是俯身再啃。
这次他收了些力道,轻轻趴在曹懿身上审视观察,似乎在琢磨哪个角度好下嘴。
“你装什么装啊曹懿,不是早就醒了?”
他趴在曹懿耳边轻轻说道。
这下曹懿再无法装睡,故作镇定地睁眼,见李顽骑在自己身上,还若有所思地摸着嘴巴咂摸味道,实在是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好嘛……是不如齐苑说的那般,没什么意思。”李顽下定结论,可惜地摇头,曹懿刚要松口气,让李顽从自己身上滚下去,却听那厮不罢休道:“是不是我没亲对地方,你亲我试试,你大我那么多,总不至于亲嘴都不会吧。”
他认真地看着曹懿,明显今日不把亲嘴这事搞清楚就不罢休。
曹懿挣扎起身,李顽就使坏,本来还是骑在他腿上,这下更是钻被窝里,四肢缠住曹懿不叫他动弹。他一身蛮劲没处使,箍住就不撒手,从小和曹懿睡到大,自然是一点界限感都没有,整个人难缠得厉害。
从一年前某天早上,李顽精满自溢,蹭了曹懿一腿后,曹懿就不肯再和李顽一屋睡觉,把偏房打扫出来,打发李顽一个人睡。即使是冬天为了节约炭火,曹懿也不再如最初那般两床被子叠着盖,愣是和李顽躺得泾渭分明,两床被子各裹一边。
这还是自打分床睡后,头一次这样亲密。
曹懿起一身鸡皮疙瘩,怀疑自己烧还没退,被李顽滚烫的少年身躯一抱,全身都不舒服,实在没办法,只得朝李顽的脑门子亲一口。
“你说你亲错地方,那便不亲嘴,感觉如何?”
曹懿表情太过一本正经,李顽难得被唬住,心想这亲脑门的滋味也挺一般。
“本就无趣的事情,也就齐苑当个稀罕事骗着你玩,实在不行,你再亲下手背,看看是不是跟亲嘴没什么不同。”
这亲嘴的花样多,李顽不知,曹懿却知道得清楚,嘴张开,两条舌头你推我拦,又或是渡口酒,含块冰,便是把颗樱桃放嘴中,叫两个人拿嘴剃核儿的玩法曹懿都见过,没有哪个跟李顽似的,亲嘴像吃糕,胡乱啃一口便作罢,像条成了精爱撒娇,又下嘴没个轻重的奶狗。
李顽有点不相信,先亲自己的手背,又亲曹懿的手背,待到想去再亲曹懿的嘴时,见对方表情太过坦荡,挑不出错来,只好作罢,嘴里嘟囔着骂齐苑,兴致缺缺地上学,就这样被曹懿给糊弄过去。
曹懿今日本想偷个懒,下午再去铺子中处理杂事,被李顽这样一闹,也没了心情,怕他反应过来杀回来算账。刚才抱上来时就有东西顶着他,曹懿只以为李顽血气方刚起了反应,殊不知那是人家花光了零用钱买给他的镇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