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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六本来应该绕道去柴炭房那拿点炭过来——以他的轻功,借着堡内花木遮掩,悄然而去,悄然而归,纵然端个炭盆在手,也不至于被人察觉——但南六却临时改变了计划。

他巡逻交接的时候耽误了点功夫,害怕来不及,正巧途径混江虫胡又治胡大侠所在客院时,发现胡大侠已经带着弟子们去外头晨练了,这位大侠武功好,内力强,体质强健,除了没修炼烈阳功之外,是位货真价实的气血充沛的壮年男子,纵然三九天气也不惧寒冷,将所有炭火废弃不用,南六想,与其去柴炭房那跑个来回,不如就地取材,便纵身越过墙头,将所有炭火大大打了个包,一齐带到废屋那边,浇了点酒水助燃。

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柴炭房的锁挂在门口,没有锁上,是因为本来应该取炭的南六未能前去,所以才一直保持着半敞开的状态。

——可那样一来,柴房最里面缺失的炭盆,又是被什么人拿走的?

联想起杨唯辩的遭遇,孟瑾棠想,那些炭盆,或许是被堡内下人窃取到外界贩卖,这也能够解释,为何那位少年从堡外买回的炭火,在品种上跟堡内特供的银霜炭属于同一款式。

孟瑾棠好奇:"为何非要用炭火,不能纯用酒水或者油么?"

周晨苦笑一声,解释说,如今临近老堡主冥诞,堡内对厨下所用的酒和油都管得颇为严格,那个没上锁的柴炭房因为是在客院范围内,所以才管得比较松散,而且烧炭的话,烟气更重,看起来也更为明显,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活到老学到老,行走江湖之人,做坏事也需要足够的生活经验……

孟瑾棠闻言,目光微动,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笑道:"南六先生可用过了早饭?"

南六:"……不曾。"

——骤然听见如此接地气的问题,他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孟瑾棠又问:"你能听出外面站着多少侍卫么?"

这姑娘的问题想一出是一出,但考虑到对方武功如此高强,一个照面就将状态全开的南家堡十二侍卫之一打跪在地,旁人也不敢不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南六据实以答:"脚步沉重之人,或能听出,但堡内弟子多半有些武功根基,其中不少人是轻功方面的好手,有时便难以察觉。"

孟瑾棠忍不住笑了下——系统判断相对于游戏世界本地人,所使用的完全是另一套标准,在普通江湖人的眼里,南家堡弟子便可以算是轻功上的好手。

其实南六的评价也有道理,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管是七星观的掌门,天华教的教主,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高人,这辈子都未必能见到,哪怕以孟瑾棠现在的武功,就足以称霸一方。

周晨小心道:"姑娘询问此事,不知有何见教?"

孟瑾棠笑:"随意问问而已。"

她已经出手制住南五跟南六,并用续命金针的技艺封住穴道,让两人一时半会无法服毒自尽,剩下的琐碎事务,自然不必亲自劳神,孟瑾棠感到体内寒气有些翻腾之兆,晓得是今日过于疲惫的缘故,向周晨告辞,回房休息,并说若是有事,可以过来寻她。

劳动了一上午的孟掌门又窝回了她院里的椅子上,半仰着头,像是在看梅花,又像是透过梅花,在凝视着别的什么。

常九回走过来,顺便帮孟瑾棠看了看脉象,摇头:"你身体不佳,应当不止是费力之故,更因为平素惯于劳心,所以身上所中之毒,时不时就会发作一回。"

他话里话外,都带着点孟瑾棠现在日程安排之密集,对比她的身体素质,显得有些过于活泼的意思。

孟瑾棠闻言,露出一个极具社畜自我修养的微笑:"天下之人,不论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但凡想要活得好些,莫不劳心劳力,又岂止是我一人如此?"

而且武侠世界生活节奏总体来说,还是偏于缓慢,真要论起辛苦,其实跟以前996的时候也差不多。

常九回微微点头,觉得这倒也是,他一向只对医术感兴趣,并不是太在意南家堡内到底有什么暗流涌动,自去拿着孟瑾棠给的"寒山派独门伤药"慢慢研究。

孟瑾棠将上午遇见的情况,简略告知给陈深、左陵秋、万旺德三人,让他们大略心中有数,但也没说得太细,只表示自己早晨撞见青蛾宫少宫主被叛徒谋害,差点因此身亡,这位叛徒又跟南家堡内的叛徒有所勾结,险些酿成一场大祸。

左陵秋面色有些沉重:"若是青蛾宫与南家堡起了龃龉,掖州必生乱象,到了那时,连不会武功的百姓,怕是也会遭到牵连。"

对方忧心的角度充分体现了正道弟子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