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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姐的脸复又红起来,心里却忽然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

说笑一番后,兰姐便把家里的年礼递上来,让万婶看了,再说了一番话,万婶又去张罗一些新的东西作为回礼,也就回去了。

柴米油盐,四时蔬菜,生火做饭,出摊收摊,日子就在波澜不惊中悄然度过。

雪接连不断下了三天,眼看它在天上时候飘得浅浅淡淡,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屋顶上、树杈上、篱笆上、秋千上到处都是白的,山间起伏的宫墙上也覆上了一层白帽子,依旧青翠的竹子放在一片白茫茫里显得愈加挺秀。

这样的时候却是孩子们的天堂,快到过年了,大人们也懒得拘着他们了,他们便呼朋引伴在外头耍闹,堆雪人,打雪仗,不大的巷子被来来回回地折腾,直到天色放暗,才在大人的呼唤下依依不舍地归家。

“奶奶!”

伴着一串清脆的笑声,一个穿着海棠红袄子的女孩儿从远处跑过来,整个人鲜艳地仿佛雪地上盛开的一株梅花儿,笑嘻嘻直冲进院门前翘首盼望的苏二婶的怀里,险些把她这把老骨头给扑个趔趄。

那女孩儿后知后觉到自己的鲁莽,不由有些懊悔,苏二婶却没注意到这些,她抱着怀里有些寒意的小身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又去玩雪了?看这满身的水气,赶紧进屋去换了。你江姐姐家送了新出锅的糕点过来,洗了手再尝!”

女孩儿偷偷吐了吐舌头,乖乖跟着苏二婶换了一身衣服。

快要过年,各家里都松快了筋骨,孩子也不怎么拘着。

苏嫂子正带着兰姐儿摆盘,见她过来,便虎着脸道:“去疯了半天,这回可玩痛快了?”

桃姐儿攀着她娘的胳膊,滚进她怀里,笑嘻嘻地掰着手指数道:“好多人呢,二奶奶家的顺子哥,二丫姐,李婶婶家的大牛哥,二牛哥,麦穗姐,麦苗姐还有旺财,黑丫,招弟,巷子东头墙根子下面的雪最厚,我们那儿打雪仗,别人都没我打的准!顺子哥最笨,老是让别人打着!可惜小姨没去,不然更好玩儿!”

苏嫂子拍了她两下,道:“越发胡说了,你小姨都是说人家的人了,怎么能跟你们一起混着玩,等过了年一定得拘着你,好好学学规矩!”

桃姐儿的小脸顿时一垮,垂头丧气坐在当地——她最怕听这个。

没过一会儿,兰姐儿现端着一个盘子过来,香气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兰姐儿眼见着桃姐儿的手就已经伸到攒盒里头了,终于忍不住皱眉头了:“规矩着些,一年大两年小的,眼看着就七岁了,还这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