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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铁蹄已至,吼了半天才将路人遣散。然而扁担老叟还在道路中间撒泼。无奈之下,两名锦衣卫骂骂咧咧下马,拔刀恐吓,却全然没有威慑住他。

两人只得将老叟抬走,丢在路边的草垛里。一众人这才得以往西继续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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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渊闭目靠坐在一棵大榕树的虬根上,额头上渗出不少冷汗,口中不停短促喘息。钢刀在他身侧斜着,一片阴翳中,刀刃微微泛着寒光。

两人暂时躲在城西,一处茂密幽深的林间,方便掩藏。

“你怎样了?”宋青尘踉跄过来,稍微晃了晃他的右肩。

岂料贺渊猛然抓了刀,往自己手臂上又划出一道口子,这才勉强睁开眼。

“你这是做什么?!”宋青尘急忙蹲下,要查看他的伤势。

贺渊眼皮颤动,左手乏力的指向扎在胸口的铁箭:“箭头涂了东西。这东西,能使猛兽昏睡,方便人活捉。所以我才疲乏得很,总觉得要睡着了。”

宋青尘低头一看,见他左臂满是黏稠的血迹,心中凉了半截,担忧道:“你手臂已经伤成了这样,何必再……”

“拿酒来,酒囊在马鞍旁边挂着。”贺渊勉力一笑,视线落在旁边的黑马上,“这些都是皮肉伤,伤不到筋骨,不用担心。”

宋青尘瞧他困乏得很,犹疑了片刻,起身去马鞍翻找,取了酒囊回来。脚下潮湿滑腻,地上遍布青苔与奇形怪状的蘑菇。宋青尘走的小心缓慢,脸上满是忧色。

贺渊接了酒,牙齿咬下木塞,吐在一旁。他先仰头咕咚喝了,最后衔着一口,噗一下喷在左臂上。他早已将袖子撩起,经这一喷,那条狰狞的刀伤便清晰暴露出来,半凝的鲜血混着酒液,汩汩冒了几个血泡。他一斜臂,酒水混着血水缓缓淌下,淋漓的滴在地上。

不久,他小臂上除了伤口,只留下一片淡红痕迹。期间贺渊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若不是酒香已飘溢而出,宋青尘真要怀疑那是不是一囊清水。只是在一旁看看,宋青尘便已能幻想出那种剧烈的刺痛。他不由拧起了眉头,面色变得不太自然,定定地望着贺渊。

注意到了这灼人的视线,贺渊才恍然抬头,正撞上宋青尘的目光。他尴尬笑笑,赧然道:“……我到底是个粗人,陋习甚多,见笑了。”